陸之行 作品

始危局

 增喜抓耳撓腮,思索半天,眼睛一亮,十分篤定說道,“五皇子。五皇子有貴妃、萬敬作保,對太子威脅甚大。”

 福王呵呵笑,“老五?一根筋的腦子,太子還不放在眼裡。”見增喜皺眉不解,他罵道,“蠢奴才,沒了老七擋在前面,下一個遭殃的,是你主子。”

 增喜在一旁連連稱是,福王聽得鬱悶,抬手打發人出去候著禁軍統領廖元義,生在皇家,沒一個強大的母族支持,他得自己給自己個兒謀出路。

 想做閒人,生在皇家就沒有能置身事外的閒人。

 ……

 三日後,暗香宮內。

 朝陽照在課室地面。

 “智不足以為治,勇不足以為強,則人材不足任,明也。而君人者,不下廟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者,因物以識物,因人以知人也,故……積力之所舉,則無不勝也;眾智之所為,則無不成也……”

 謝翼背到這裡,忽然止聲。夏雲鶴神遊太虛,根本沒聽他背書,憂慮掛在眼角眉梢。他想了想,問道,“先生所思何事?可是我背得有不妥之處?”

 聞言,夏雲鶴抬眸看他,少年一身魚肚白的湖紗圓領袍,長身而立,相比前世,少了一絲粗獷,反而多了幾分翩翩君子氣。

 思慮再三,她將福王的話複述給謝翼聽。

 少年聽完,靜立良久,凝眸注視她,問道,“先生,怎麼知道這些?”

 夏雲鶴面上一滯,心中嘆氣,坦然相告。

 “四皇兄?”謝翼輕皺眉頭,起身來回踱步,推敲道,“既然不利於我,四皇兄為何不直接與我說?而是迂迴曲折,告訴先生?”

 室內一時沉默。

 只聽謝翼撇嘴,不甚開心地說道,“他又來挖牆腳?是不是?”

 “殿下,臣不是那樣的人。”夏雲鶴扶額。

 謝翼輕哼一聲,“我當然相信先生,只是四皇兄這個人,身在宮外,心在朝堂。表面樂呵呵,什麼都不關心,背地裡到處安插耳目,就差把野心兩個字寫在臉上。”

 夏雲鶴從座上起身,開了課室門,陽光映在她臉上,她回首望向七皇子,心生悲憫。

 夜不收雖有傅三爺重建,可在遙遠邊郡,她在上都無一人可用。再有天子秘衛監察百官,令狀無遺。無人可用,無勢可依。昔日七皇子雄踞邊疆,是她沒有選擇七皇子的結果。如今,連福王都改變前世軌跡,未赴封地,這場秋獮圍獵,太子於七皇子之爭,生死未卜。

 她沐浴在陽光下,整個人暖烘烘的,心頭卻發寒,對謝翼說道,“殿下,這次秋獵,稱病在宮,不要去了。”

 “先生害怕太子?”

 “怕,太子自出生被立,受定國公庇護左右,又有東宮賓客出謀劃策,恩寵日隆。殿下無母族扶持,助者寥寥,勢單力薄,宜潛藏鋒芒,韜光養晦。”

 謝翼不語,驀然仰頭望向她,“先生身體不好,秋獵也要去嗎?”

 “臣自然要參加的。”

 少年忽然笑了,挑起眉眼,帶了點無賴的意味,“我才不怕他,先生在哪,我在哪。”

 夏雲鶴氣結,“殿下怎可意氣用事?”

 只見少年歪了歪頭,說道,“我雖無母族庇護,可並非無人可用。朝中難道都是太子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