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望敬亭 作品

第1章 法外狂徒陶女士

  陶玉書家前些年她們家因為出身問題過的很慘,父母兄弟分割數地,天各一方,只有一個小妹受政策照顧被安置在了燕京的親戚家。

  f4被粉碎後,陶玉書知道自己家應該就快有好日子來了,可她沒想到這個好消息來的這麼快。

  根據父親在信中的描述,父母已經得到了平凡(非錯字),馬上就會被安排到原單位工作,前些年的工資也將在回京之後得到補償。

  這樣天大的好消息讓陶玉書喜極而泣,但讓她更高興的還在後面。

  父親在信中隱晦的告訴陶玉書,上面正在研究恢復高考,政策可能不日就要發佈,讓陶玉書務必藉著這次機會考回燕京。

  陶玉書她們這群知青當年下鄉插隊時都是註銷了城市戶口奔著此生紮根邊疆的,可幾年艱苦的農村生活早已磨去了他們心中的熱血。

  這兩年很多知青點內厭倦了插隊生活的知青一心想回城,部隊子女託關係參軍,有腦瓜的偷偷自學、小心經營人際關係打算搞個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

  在別人都忙著為回城挖門盜洞的時候,陶玉書卻無動於衷,因為她很清楚以自己家的成分,想回城難如登天,父親的來信讓陶玉書看到了回城和上大學的希望。

  雖然感情經歷並不豐富,但林朝陽上輩子見多了男歡女愛的分分合合。

  人家要奔前程,他自然不會攔著,反而更欣賞陶玉書直言相告的人品,這年頭為了回城鬧出的醜事太多了。

  1977年10月21號,大隊的大喇叭準時響起來了,裡面播放的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

  國家恢復高考了!

  林朝陽特地給陶玉書找來了一套數理化叢書,還有各種有助於她高考的複習資料。他的行動讓陶玉書心中充滿了感動,也讓父母親意見頗大。

  陶玉書要考大學,幾乎就意味著兒子的這門親事要黃了,可自家的傻兒子竟然還上趕著給人家提供幫助,這是生怕媳婦兒跑的不夠快啊!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12月份陶玉書走進了考場。

  隔年的2月初,元宵節還沒過呢,公社郵遞員送來了陶玉書的錄取通知書。

  她考上了燕京師範大學!

  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縣域,縣裡今年僅有四個人考上了大學,陶玉書是唯一一個考上燕京的名校的。

  考上了大學,也意味著陶玉書即將遠走高飛。

  可不知她怎麼想的,卻要在這個時候跟林朝陽結婚扯證。

  林朝陽人是七十年代的人,思想卻是90後,女朋友要奔前程他不會攔著,可這臨走還要扯證是什麼操作?

  扯了證,你一走了之是瀟灑了,老子以後不就成二婚男了嗎?

  他心中思量,陶玉書之所以這麼做,恐怕都是感動作祟。她一時上頭不要緊,毀的可是自己半輩子的清譽,林朝陽自然是不能答應。

  他這番操作著實氣著了陶玉書,委屈的在林二春夫妻倆面前哭哭啼啼的指責林朝陽。

  面對著這樣的局面,林二春夫妻倆也傻了。

  別人家找了個知青兒媳、女婿,都是知青要走,全家挽留,怎麼到他們老林家全反過來了?

  林朝陽將他心中的想法對父母說完,林二春心裡也泛起了嘀咕,這確實是個隱患。

  思來想去,林二春想了個辦法。

  他是生產隊長,結婚證明他就能開,到醫院做完婚檢之後,再到公社找個熟人偷偷摸摸把證扯了,神不知鬼不覺,婚禮就不辦了。

  這樣一來,即便以後陶玉書進了城真不回來,跟兒子離了婚,別人也不知道兒子是二婚。

  面對老父親的騷操作,林朝陽對此評價:老頭子想改良品種改良魔怔了!

  不過陶玉書有人數上的壓倒性支持,林朝陽反對無效。

  1978年2月20日,林朝陽同志喜提結婚證一張,被迫成為已婚男士。

  那一天距離他滿20週歲的法定婚齡還有349天。

  按照羅老師的說法,陶玉書女士妥妥法外狂徒了屬於是。

  當然了,這種事別說是現在,就是再過二十年在農村也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領完了結婚證,林朝陽本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的心態決定行使一下自己身為丈夫的合法權利。

  可還沒等他脫褲子呢,陶玉書便揹著行李奔向了火車站,燕師大2月22日就要開學了。

  這婚結的,憋屈!

  林朝陽感覺自己被一個七十年代的小丫頭片子給狠狠拿捏了,臨別前他撒氣般的在火車站站臺上狠狠給陶玉書來了個驚世駭俗的法式溼吻。

  熱吻之後,還不忘朝周圍那些驚詫的目光顯擺手裡的結婚證,“看什麼看?合法夫妻!”

  周圍人看著陶玉書那如花似玉的臉蛋,再看看舉止粗鄙的林朝陽,只能私下裡感嘆。

  “傷風敗俗!”

  “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一吻過後,林朝陽心裡舒坦了不少,本想瀟灑的道聲再見,不成想陶玉書卻緊緊的抱住了他,淚流滿面。

  “你等著我!”

  通常在影視劇裡,這種話一出口便是生離死別,林朝陽心裡已經做好了陶玉書一去不回的準備。

  不管林朝陽的心路歷程如何,陶玉書終究是走了。

  除了剛開始情緒低落了兩天,林朝陽很快便恢復了沒心沒肺的狀態,教書、務農、看書讀報,為即將到來的時代大潮不停的練習狗刨。

  陶玉書離開的時間漸長,幾個月連封信都沒有。

  這並沒有出林朝陽所料,只是感嘆女人翻臉的速度可比男人拔掉無情有效率多了。

  期間,林朝陽也少不了遭受隊里人的非議。

  什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偷雞不成蝕把米”“高枝兒沒攀上,摔了個大跟頭”……

  並且這種非議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加熱烈,最後可能會演變成為林朝陽身上一輩子的“汙點”。

  林朝陽本人是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卻把林二春夫妻倆愁的夠嗆,他們夫妻倆原來也是隊裡的體面人,現如今見到人卻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腦海中的回憶停到此處,林朝陽告誡二埋汰:“別瞎說!”

  林朝陽和陶玉書扯了證的事,隊里人還不知道,這事要是被他們知道了,輿論的洶湧程度恐怕還要再上升兩個檔次。

  他自己倒沒什麼,只是怕這老兩口遭不住。

  二埋汰朝他挑挑眉,“放心吧,我嘴多嚴啊!”

  林朝陽點點頭,這算是二埋汰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一個利索的跳躍,林朝陽跳下柴火垛,大步流星的離開。

  “欸,幹嘛去?”二埋汰在他身後問道。

  “餓了,回家吃飯!”林朝陽頭也不回的說道。

  二埋汰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這吃的是午飯還是晚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