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禾 作品
第 39 章
陶青魚正悄悄鬆了一口氣。
方問黎忽然敲他腦門。
“疼!”陶青魚磨牙。
方問黎眼眸深深:“我不是客。()”
好了,回去吧。?()”
方問黎瀟灑走人,衣袂翩翩,身姿挺拔。瞧著不是去踩田坎的,是去遊玩踏青的。
陶青魚杵在原地,回想方問黎的話。
什麼叫不是客?
不是客難道是家裡人?
陶青魚嘟噥:“說好的交易呢?”
細雨落了半日,下午天氣放晴。烏雲後陽光如豎線,映亮了半邊天。
微風徐徐,春花爛漫。
田坎上的剛被踩下去的小草隨風緩緩舒展,淡淡的泥腥味兒裹著青草的芳香,充斥整個小山村。
陶青魚回家去,又拎了一壺當了點鹽的水過來。
他蹲岸上看著,挽起褲腳剛試探著下水,犁田過來的方夫子眼神一暗。
不用喊,陶青魚立馬自覺收回去。
他問:“你累不累?要不我跟你換換。”
“不累,不換。”
方問黎額頭汗津津的,長髮微溼,落下一縷沾在臉側。白得透明的皮膚紅潤,唇色妖冶,活像吃人的狐狸精。
陶青魚被燙得眼神躲開。
他扯了幾下跟前的雜草,默默道:“好像被管住了。”
憑什麼!
他們不熟!
他惡狠狠抬頭,脫了鞋要落水。
腳心一涼,陶青魚驚恐抬頭。
方問黎抓著他的腳丫子,捏了捏。手感還挺好。
“不聽話?”
“你你你你、你鬆開!”
“不松。”
陶青魚單腳跳,搖搖晃晃站不穩,又被迫手撐著方問黎的肩膀。
他三叔瞧了一眼飛快別過頭,笑眯了眼。
陶青魚湊在方問黎耳邊咬牙切齒:“不知道哥兒的腳摸不得。”
方問黎眸中含笑:“可哥兒是我未婚夫郎。”
“那也是未婚!”
方問黎斂下眼底的深沉,指腹擦過哥兒光潔的腳背,落下一道泥痕。
“那已婚就能摸了?”
“你你你你色中惡魔!流氓!”
方問黎淺笑:“聽話,別下來。”
他鬆手,陶青魚飛快往後一撤。力道大了往後仰,又不得不緊緊拽住方問黎的衣服。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他飛快穿好鞋子,瞪了一眼人,一溜煙兒地跑了。
方問黎看著手心,輕輕一捻。
他驀地笑了一聲。
潛藏的佔有慾.望翻湧出來得以讓人窺見一瞬,濃烈如火焰,灼熱得讓人心驚。
時間一晃,日落西山。
家裡叫吃飯了,方問黎跟著陶興旺回去。
洗了手腳又換回自己的衣服,方問黎看了一圈也不見哥兒。料是下午那事兒嚇到他了。
好在同桌吃飯時,哥兒出來了。
方問黎跟他打招呼,哥兒目不斜視。方問黎心一沉,
()緩緩揚起笑。()
雖然還是好看,但陶青魚感覺背脊發毛,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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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陶青魚照舊被安排跟方問黎一排。
他迅速解決,眼看要從方問黎視線中撤離,袖子忽然被輕輕拉住。
又來這招!
陶青魚調整了下表情,淡定道:“什麼事?”
“沒什麼。”
“等會兒跟你說。”
手上力道鬆開,陶青魚又立馬鑽自己屋裡。
吃完飯歇會兒,阿修駕著馬車來了。方問黎起身告辭,陶青魚被他小爹爹逮出來送人。
天邊雲彩絢爛,風徐徐,撩起方問黎散下來的長髮。
陶青魚看人都走到馬車前了,一把逮住拂面的頭髮絲兒。輕輕拉了拉,方問黎轉頭。
“你不是說有事兒?”
方問黎:“嗯。差點忘了。”
陶青魚撤手。
我看你不是差點忘了,你就是故意的。
方問黎:“家裡的魚塘是不是該放魚了?”
陶青魚點頭。
“聽竹哥兒說要去外縣買魚苗。”
“是。”
說到這兒,陶青魚就知道方問黎要做什麼了。
“我跟你一起。”
陶青魚:“好。二月你休沐那日,辰時初我來找你。”
方問黎詫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但也受用。
他手輕輕落到哥兒發上。
“我等你。”
“走了。”
陶青魚長睫一抖。耳垂似天邊彩霞,暈紅一片。
好像……不排斥。
目送馬車走遠,陶青魚回家。門一關,他砰的一聲背靠著門板出神。
方霧催促:“愣著做什麼,收拾收拾上床睡覺去。”
陶青魚恍然,道:“知道了。”
不甚習慣地揉了揉胸口,陶青魚深吸一口氣,洗漱睡覺。
*
次日,進福巷。
彎月西懸,星辰寥落。天還不亮,方家的廚房中已經透出燭光。
方問黎在黑暗中睜眼。他身子一動,忽然僵住。
門被敲響,阿修打著呵欠道:“主子,該用飯了。”
“知道了。”
方問黎動作緩慢地坐起身,慢吞吞穿好衣服。打開門,阿修已經端著水盆等候在門外。
“主子今日快睡過頭。”
方問黎:“嗯,你過去吧。”
阿修沒看出方問黎有什麼異樣,點頭道:“飯菜溫在鍋裡。”
阿修回隔壁繼續去睡回籠覺,方問黎聽見大門關了的聲音才將手放在水中。
溫熱透過皮膚,方問黎一嘆。
他抬起手,淡漠地看著掌中幾個挑破的血泡。
哥兒一手的老繭,相必就是血泡反覆重疊才磨出來的。十指連心,怕是很疼。
方問黎擰乾帕子擦臉,手將將抬起又忽然頓住。他擰著眉頭腦袋微低,好歹是洗了臉。
收拾齊整,方問黎用了早飯後便往楓山上的玄同書院去。
楓山不算高,方問黎爬上爬下早已經習慣。但往常他到書院離上課還有兩刻鐘,今兒將將踩著點到。
學生已經在講堂中坐下。
方問黎平緩呼吸,確保衣冠整潔才進門。
“夫子!”學生站起,作揖行禮。
方問黎回禮,手一頓,險些抬不起來。
坐在前面的顧觀茗憂心道:“夫子可是受傷了?”
方問黎神情冷然,是他慣常的樣子。
“無事。”
他從不把私人事情帶到堂上,也不讓學生探究他的私人生活。
顧觀茗與縣令家有關係。此前他給趙家牽線的事,念在第一次,方問黎並不計較。
但若再犯,這個學生也沒必要再教。
他漆黑的眼珠望著一個個眼中好奇的學生。
待看到他們似鵪鶉般低下頭去,他直接道:“說說這次給你們留下的策題。”
“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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