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方問黎笑容愈發大。




“那便買了?”




陶青魚炸毛,瞪他:“別問。”




方問黎:“偏要問。”




“你幼不幼稚!”




方問黎低低笑出聲。




他道:“怕哥兒說敗家,回去便買,此後再不租。”




陶青魚被逗得臉紅,後半程索性閉嘴不言。但方夫子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微微揚著唇。




偶爾興起,叫一聲“小魚”。陶青魚應他,他卻又什麼都不說。




陶青魚最後乾脆掀了簾子,坐進了馬車裡。




方問黎眉舒展,輕拉著韁繩,讓馬兒走得更穩當些。




殘陽消盡,星辰微明。




車廂裡亮起微燈。




陶青魚撩開簾子,看方夫子像個熟練車伕,手挽著鞭子盯著前面。




明明已經趕了一個時辰了,看著還有精神。




他往外出了幾步,道:“換來,你歇歇。”




方問黎回頭看他一道:“坐好。”




陶青魚“哦”了一身蹲下,挪到外面。




白日裡有陽光,外面坐著剛好合適。現下入夜,溫度驟降。風吹在身上,陶青魚胳膊直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冷不冷?”他問。




“一。”方問黎答。




陶青魚將備在車廂裡披風拿出來,看人手上沒空,抖開蓋在他肩上。




方問黎趁機握住哥兒手。




是暖和。




陶青魚一滯。




他如常鬆開,道:“進去待著,快到了。”




陶青魚沒駕過馬車,加上現在天黑不好走,糾結了片刻還是沒有逞強。




他手背蹭過衣服,還是回去坐好。




燭火昏幽,一直撐到縣裡,他才下來馬車。




雙手高舉,伸了個懶腰。




微黃光暈中,方問黎注視著哥兒那截細腰。絲綢做衣裳親膚,腰帶一掐,哥兒腰更細了。




陶青魚道:“你回吧,也走了。”




阿修從家裡鑽出來,笑道:“小魚板,魚苗都送回去了。你看也這麼晚了,要不就在縣裡歇一歇。”




“不用了,家裡魚苗大意不得。”




方問黎盯著他。




明明嘴角還翹著,但陶青魚一看出他不高興了。




很莫名。




明明他也不瞭解這個人。




“走了。”




阿修瞄了自家主子一,看他不動,得道:“那送您。”




方問黎跟上幾步,陰影中繃直了嘴角。




陶青魚倏爾轉身回來。




他站在方問黎跟前道:“今日謝謝你了。”




看方夫子鬱悶神,他笑了一聲。




“肩膀傷,記得擦藥。”




“走了。”




方問黎神發暗




馬車走遠,他摸著肩膀。刺疼,是哥兒咬。




原來他記得。




*




回家之後,陶青魚去看魚。




魚苗暫且不能直接放入魚塘,得用魚塘水先養一養,讓魚適應。




全家一起守著這一批魚苗,生怕有個好歹。




陶青魚今日一天睡了幾次




,現在還有精神。他數了數折損魚兒,百來條是有。




相當於板送那百來條鯽魚差不多是賠。




後半夜,陶青魚終於能回去睡一覺。他躺在床上,閉,睡意卻被凌亂記憶取代。




他輕嘆一聲,手摩挲著中衣袖口,強迫自己放空大腦。




今日太亂了。




……




在家守了幾日,魚苗入水,確認他們適應了之後,陶青魚才鬆了口氣。




身體已經恢復了。




之前周令宜藥放在方家忘了帶回來,他也沒吃。




還記著上次被坑了事兒,再有拿那藥,陶青魚等到大集又去了一次縣上。




剛到縣門口,也不知是不是他錯覺,竟然覺得人少了許多。




他四處看了看,倒見不少人拿著農具往城外走。




陶青魚以為農具折,想找個人問問,結果剛一開口人家直接躲了去。




想想家裡暫不需要買農具,陶青魚還是選了人多街,先去進福巷。




方家門沒鎖,他敲了幾下便有人來開門。




不過是從隔壁。




“小魚板,您直接推門進去就好。主子不在,您隨意。”阿修笑眯眯道。




看阿修沒有算進去意思,陶青魚道:“來拿上次忘拿藥,再問你聽事兒。”




阿修頭:“那您稍等。”




他將這邊鎖上,開了方問黎那門。




“藥包在主子臥房,您進去拿就是。”




“要不你幫……”




“主子屋子,不能進。”阿修笑著從廚房探出頭道。




陶青魚抿唇。




故意。




明明就見他進去過。




他推開方問黎臥房,裡面光線明亮。




淡淡木香鑽入鼻尖,陶青魚倏爾覺得手腳拘謹,活像方問黎在時候盯著他一。




藥包放在桌上,一就能看見。陶青魚趕緊拿了關門出去。




阿修他上了茶,問:“小魚板想問什麼?”




陶青魚道:“趙家抓那幾個人如何了?”




“這個……”阿修笑道,“您放心,衙門大牢裡關著呢。現下咱趙縣令忙不開,還沒審呢。”




“那趙家小姐?”




“關在家裡,這些日子沒見過人出來。”




那便暫時沒機了。




陶青魚為人奉行就是“人不犯,不犯人”。趙綺敢做,他就敢還手。




可現在人關在縣衙,他也不能當個賊人去翻牆,萬一要被抓了不僅人沒收拾了,還惹得一身騷。




能另找機好好正正那趙小姐三觀,免得她再盯上其他人。




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是別大。




因為要他跟方問黎有牽連,自己始終都是被盯上那一個。




陶青魚嘆聲。




他一普通小百姓,招誰惹誰了。




沒了其他事兒,陶青魚放下茶杯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走了。”




“等等。”阿修叫住他。




“可是要回去,送您。”




他先一步出去,興沖沖道:“家裡缺個馬車,之前說了幾次主子都不為所動。前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又終於捨得買了,還沒試過呢。”




陶青魚頓時耳朵一紅。




方問黎!




玩笑不是這麼開。




上了馬車,慢慢出了城門。陶青魚撩開簾子,看著外面愈發多扛著鋤頭拿著撮箕人。




“他們是在做什麼?”




阿修嘆道:“這些日子,還望小魚板都待在家裡,外面不太平。”




陶青魚皮一跳,問:“怎麼了?”




阿修道:“有人在咱們鳴水縣河溝裡淘到了金子,說山中定有大金礦。現在整個縣裡人都蜂擁去找。”




“短短几日,整個縣中人大半人開始不事生產,沉迷挖金。縣裡是一團亂。”




他沉聲道:“亂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