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秦竹鬱悶地杵著臉,直勾勾盯著大門。“他也太……太……”

陶青魚小聲:“自來熟?”

“嗯嗯!”

“你倆確定只見了兩面?”

“那還有假?”

留著鬱悶的秦竹在家裡吃晚飯,等周令宜過來將人接走,陶青魚才將門栓上。

他摸了摸晾著的衣服,已經幹了。

他一邊收,一邊想對門那家。

到進福巷這麼久,他見許家人的次數屈指可數。只知道那家的家眷像被套在屋裡似的,鮮少出來。

倒是他家當家人見過幾l次。

也是教書的,給人的印象是個古板嚴肅的中年夫子。

許棋說要跟他們走,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陶青魚手上一拉,夫子洗乾淨的外衫將他兜頭罩住。

陶青魚嗅到那股淡淡的香味兒,將衣服扒拉下來。

都洗過了。

還有。

陶青魚抱著衣服嘀嘀咕咕進門。

“家裡不見薰香,洗衣服也用的皂角,難不成夫子身上的味道是身上自帶的……”

衣服疊好放進櫃門,天也差不多黑了。

陶青魚亮起燭火,一個人洗了澡後坐在床沿。

方問黎不在,這屋子瞧著空蕩蕩的。

他一下午在屋裡摸來摸去,能做的事兒全做完了。陶青魚乾脆躺在床上,盯著房梁發呆。

瞧著瞧著,眼看起了睡意。

他爬起來吹滅了蠟燭重新躺下,可又翻身許久,後半夜才緩緩睡去。

次日醒來,陶青魚呵欠連天。

填飽了肚子跟阿修一起去鋪子那邊。

魚已經送來了,他問了人可用飯了。知道他們都準備好了,開始手把手教人。

一日復一日,陶青魚讓自己投入進去,慢慢也習慣了方問黎不在身邊。

三日後,酒樓裡的魚丸成功交付。鋪子裡的長工也能成功做出丸子,陶青魚終於能空出手去村裡。

回村裡的那一日,他起了個大早。

沒讓阿修送,而是坐著周家的馬車與秦竹一起。

至於許棋,他則坐在自己家的馬車裡跟在後頭。

到寶瓶村,秦竹回了一趟家門。

陶青魚先帶著許棋到陶家。

介紹一番後,許棋很快受到了他小爹爹的歡迎。

許棋從小長在縣裡,沒離開過,如今見了村子裡的景象哪哪兒好奇。

陶青魚走哪兒他就跟在哪兒。

等秦竹來了,陶青魚拿著揹簍出去。裡面墊上乾草,就等著裝梨。

家裡其他人一早出去掰玉米,只有他小爹爹跟奶在家。

陶青魚帶著兩個哥兒繞到後頭池塘,拉開擋在入口處的圍欄。

濃郁的果香傳來。

秦竹瞧著那掛滿枝頭的大梨子,眼睛一亮。

“今年這梨子結得好好!”

陶青魚瞧著樹葉間的梨,是褐色的,兩個拳頭大,表皮有許多小點點。

“要吃自己摘,注意著別掉進水裡了。”

“嘿嘿!知道!”

秦竹拉著後頭的許棋找了棵樹就摘。

風徐徐,吹過累累的稻穀,青綠從坡上蔓延到坡下。更遠處是寧靜的山林,似有野雞叫。

許棋到了這地兒,像久旱逢甘霖的小樹苗,立馬支稜起來。

“從前只吃過梨。”

秦竹詫異:“總不能沒見過梨樹?”

“這倒不是。”他看著已經幾l下爬上梨樹的陶青魚,抿唇笑著道,“沒見過哥兒上梨樹。”

秦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嘿嘿一笑。

“我也能爬。”

陶青魚肩上斜挎了個小布袋,他問:“阿竹你回來做什麼?”

“我爹讓我跟爺爺送點藥。”

“里正身體不好著呢?”

“早不如以前了。”秦竹嘆息,“我爹還說過段時日送爺爺去江陽府。”

陶青魚一聽, 多半就是怕換里正那事兒出來打擊到老爺子。

發生了那些事, 這裡正多半不是秦樁的了。

許棋不知道他們說什麼,只放個耳朵聽著。

手上小心翼翼摘著梨子,捧在手裡跟捧著什麼金疙瘩似的。

只一下午,陶青魚將梨下了一半。

下午,在外幹活的陶家人回來了。

“哥!”

陶青魚正在搬梨子,聽到聲音忙道:“青書,快來。”

陶青書也跟著二叔回來。

他現在十六,已經是個大夥子。

他拉開圍欄,走了幾l步,卻在看到許棋後動作一滯。

陶青魚見人半天不動,抬頭望去。

秦竹一笑,揶揄地撞了撞陶青魚胳膊。

“看對眼兒了?”

“別亂說。”

陶青書臉一熱,拱手道:“許小公子。”

許棋屈身,滿眼欣喜道:“青、青書哥哥。”

青書哥哥!

陶青魚跟秦竹對視一眼,眼中全是詫異。

這倆怎麼還認識?

*

東西搬到屋裡,秦竹跟陶青魚挨著坐好,直勾勾看著那個跟著青書身後轉悠的小哥兒。

他倆應該年歲差不多大,但兩人怎麼認識的……

陶青書轉頭見兩個哥哥盯著他,手腳都僵了。

“許小公子,您要不坐下歇歇?”

“好。”許棋抿唇笑著,坐到陶青魚身邊。

宋歡在家掰玉米粒兒,瞧見許棋,沒說什麼。

臉上不見笑,也不見排斥。

陶青魚納悶了。

等下午,許棋跟秦竹回縣裡之後,他立馬問:“二嬸,你們都認識許棋?”

“何止認識。”宋歡撇撇嘴,“還差點在酒樓裡鬧起來。”

“下次別帶他來了。”

陶青書笑意淺淡,想到因許棋跟自己說了一句話,他家小廝當著那麼多客人陰陽怪氣,他就高興不起來。

當時許家主夫雖沒說什麼,但沒有主人允許,下人哪有那個膽子。

他提醒道:“哥,他家長輩不好相處。”

陶青魚點頭:“是有點,不過他住小院兒對門。”

宋歡驚了一瞬。

“少來往。”她提醒道。

陶青魚:“我跟他家接觸不多。”

也跟巷子裡其他人家也接觸不多。

看了看自己大弟弟。

陶青魚還以為他真喜歡人家哥兒呢,沒想到小小年紀也挺明事兒。

攀不上的,他家也不願意去攀。否者強拉上了,倒成了孽緣。

次日,陶青魚跟弟弟陶青書拉著一板車的梨上街。

先去給他們酒樓的東家送了一筐。正要去賣,就見東家讓小二在酒樓裡吆喝幾l聲,不一會兒梨子就去了大半。

陶青魚一喜。

他拍拍自個兒弟弟的肩膀, 道:“沒想到你們在東家面前還挺得臉。”

陶青書道:“是外公得臉。”

他外公從年輕時就跟著東家做事兒, 不然他家哪裡能得這些梨樹苗。

拉著梨子到菜市擺著。

留下一點等下市了讓青書給他外公家送去,餘下的他們接著賣。

市場上賣水果的不少,但品相好的著實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