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是陶杏,就叫你哥哥那個。”

方問黎把住哥兒後頸輕輕捏了捏:“我沒去招惹。”

“是是是,沒招惹。”陶青魚杵著下巴盯著方問黎好看的臉,“也不知道二奶奶是怎麼教的,小時候還是個挺乖巧的小哥兒,現在成了這副模樣。”

“他說你壞話。”

“兩家反正也不來往,這次算了,下次再聽到我自己收拾他。”陶青魚悄悄戳了戳方問黎的腰,“你別像個小學生一樣,大度點。”

不出所料,方問黎又是一抖。

陶青魚還沒來得及嘲笑,忽然被方問黎拉著坐到腿上。

啪的一聲——

陶青魚臉上瀰漫出緋紅。

“安分點。”

*

在山上住了小半月,陶青魚跟方問黎終於收拾東西下山。

不過下山不是阿修來接,而是山莊的人送的。

回到熟悉的小院,陶青魚像入水的魚,自在不已。

他匆匆忙忙將帶回來的東西歸置好,然後往放著厚實毯子的搖椅上一坐,長長地嘆了一聲。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方問黎聽了一笑。

“看來為夫是委屈夫郎了。”

陶青魚舉起一根食指緩緩搖了搖:“此狗窩非彼狗窩。”

方問黎走近,彎下腰來伸手摸了摸陶青魚的肚子。

“可餓了?”

陶青魚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親愛的相公,你是把我當豬養嗎?我們是吃了飯下來的。”“那便好。”

陶青魚拉住他手,仰頭看他:“我打算等會兒去看看鋪子。”

“不歇一歇?”

“那就下午去。”

“好。”

*

也算許久沒歸家,要先去給他爹報個平安,順帶看看鋪子現在經營得如何。

睡了一覺起來,兩人裹嚴實了,就這麼直接走著去。

到枇杷巷,寒風刺骨的冷。

現在是下午,沒多少生意。陶青魚進門後一眼看見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手肘撐在桌上歪歪扭扭靠著,翹著個二郎腿不停地晃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小混混過來收保護費的。

“舅?”

“誒?!魚哥兒!”方雨笑嘻嘻地站起來,手往方問黎肩上一拍,“哥兒夫婿!”

方問黎頷首:“舅舅。”

方雨嘖嘖點頭:“不錯不錯。”

他揚聲衝著屋裡喊:“哥!魚哥兒來了!”

沒一會兒,後院裡的人長輩都出來了。有他兩個爹還有三叔。

打了招呼,又問了店裡的情況。見沒事兒,陶青魚也就放心坐下來。

長輩們又去後頭忙活,陶青魚看無聊得已經看指甲的他舅,好奇問:“舅舅,你等我小爹爹?”

“不是。”

方雨往桌子上一拍,氣道:“小魚兒你回去給你外公說說,我不想待在這兒。”

方霧端著兩碗魚丸放下,讓陶青魚跟方問黎吃。

他也擦了擦手,在一旁坐下。有些為難道:

“哥兒,你聽小爹爹說……你外公之前想著讓你舅舅來鋪子,可還記得?”

陶青魚點頭。

“這不,看他閒不得,就逼著人來了。偏偏……”方霧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個兒弟弟,“偏偏你舅舅不喜歡,但你外公隔三差五來盯著。”

“吵也吵了,鬧也鬧了,老爺子前些日子還氣出病。”

“所以你舅就過來當門神了。”

方雨像見了救命恩人,苦哈哈道:“小魚啊,你去勸勸你外公,你舅舅我還有大事沒做!”

“什麼大事?”

“蛐蛐!”

陶青魚無言以對。

“舅舅,你都三十大幾了。不養家?”

“那我不就是賺錢嘛。”說起這個方雨眼睛極亮,“你老舅我前不久鬥蛐蛐才掙了五兩銀;再前些日子,掙了二兩銀;再再……”

“行了!”方霧打斷他。

“爹不同意,你都沒轍。”

陶青魚咬了一口魚丸,跟著點頭。

算起來他舅舅鬥蛐蛐挺行,雖遊手好閒但三五不時能給家裡添個一二兩。

但無奈不是正經行當,萬一賠了,家底兒得清空。

這事兒,難辦。

陶青魚要是去勸自家外公同意舅舅去鬥蛐蛐,他這輩子都別想進方家門。

而且現在鋪子是他爹在管, 舅舅來了也不幹活兒, 自然是沒有銀子拿。

陶青魚有些頭疼。

見方雨還瞅著他看,陶青魚默默捧著碗往方問黎的身邊挪了挪。

“小魚!”

“你就幫幫我,給你外公那倔老頭說說情!我保管給他掙幾百兩回去!”

陶青魚小聲:“舅舅這話你都說了無數次了。”

方雨臉皮厚,笑嘻嘻道:“快了快了。”

方霧看他這樣就來氣,不過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索□□代陶青魚:“哥兒別管他。”

說完一巴掌拍了下方雨腦門,聽他“哎喲”長叫一聲,心裡約莫好受了點才回後院。

“小魚……”

陶青魚往方問黎身後躲,他不想跟他外公打交道。

“虧得你小時候舅舅那麼疼你,有什麼好吃的都……”

“停!”

方問黎垂眸,看哥兒已經靠在他肩膀。他唇角翹了翹,不參與,繼續吃他的魚丸。

陶青魚:“你不想待在這裡總得讓外公知道你有個踏踏實實的營生吧。”

“我鬥蛐蛐!”

“換一個,不行。”

“鬥雞!”

“不行。”陶青魚無奈道,“舅舅,你還有個兒子在唸書,靠著這個能負擔得起?”

“說不定哪天舅母就跟你和離了。”

方雨聽到這話,嬉皮笑臉頓時沒了。

他愁苦地攏著袖子:“魚哥兒怎麼知道你舅母要跟我和離。”

陶青魚:“啊?我小爹爹知道嗎?”

“知道他得打死我。”

陶青魚皺眉:“那你在鋪子裡踏踏實實幫忙不成?我爹看在你是小舅子的份兒上又不會為難你。”

“不行!你小爹爹會為難我。”

方雨抱著腦袋縮去了牆角,悶悶道:“我什麼都不會,只會鬥蛐蛐鬥雞。”

“扛沙包我……我悄悄去試過,不行。那些鋪子也不要我。你們這裡,舅也不想佔這個便宜。”

“你舅母說,下次回去就跟她去衙門和離遷戶。”

陶青魚哪想到舅舅跟舅母成了這樣。

他之前去外公家的時候舅母還是笑盈盈的,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眉心溫熱,隆起的眉頭被揉散。

陶青魚低頭在方問黎肩上蹭蹭,轉頭看他那已經縮在牆根兒的舅舅。

說白了,就是舅舅遊手好閒不掙錢。

生活是柴米油鹽,處處都要錢。更何況孩子也大了,舅舅這樣就是靠不住。

陶青魚想著想著眉頭又皺起。

只能讓舅舅好好做個營生才行。

可是做什麼呢?

方問黎捏捏哥兒的臉,輕聲道:“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