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莽山 作品

第407章 建康府之戰(二)

時間來到大宋祥興十二年五月中旬。

蘇景瞻率領的大宋水師在勸降了太倉守將茅世雄,並且得到大量的糧草輜重之後繼續沿長江逆流而上。

一日之後,大宋淮南東路靜海郡,崇州,靜海縣。也就是後世的南通市。

長江在太倉以北,崇州以南驟然形成一個彎道。原本向南奔騰的江水猛然又轉向東流。

就在這個拐角處,寬闊的江面上赫然出現無數條鐵鎖。

“大帥,這狗韃子竟然鐵鎖沉江,妄圖阻擋我水師北上。”水師副將張烈良憤然道。

“呵呵,鐵鎖橫江乃是慣用的伎倆,不足為慮。傳令,讓兒郎們小心水面以下。”蘇景瞻道。

自古以來阻擋敵方水師無非就是鐵索橫江,鐵錐埋於江底。水面以上的好處理,一把火就能燒了,而水面以下看不見的才是最兇險的。

“大帥,可令人打造木筏,輔助以簡易船帆,軍士立於木筏上逆流開道,筏遇鐵錐則即拔掉。”張烈良建議道。

“甚好,昔日晉滅東吳之時便是此法。”蘇景瞻道。

晉滅東吳時期屬於順江而下,用縱火船燒斷鐵鎖比較容易,但宋軍屬於逆流而上,這就有點費勁了。

南通守將黔驢技窮,也不想想人是活的,鐵鎖、鐵錐是死的。活人豈能被尿憋死?死物豈能阻擋活人的通行?無非就是費點功夫罷了。

人多力量大,兩個時辰以後,上百隻木筏打造完成。因為需要逆流而上,故而在木筏上加裝了簡易的船帆。

宋軍開路先鋒們駕駛著一艘艘輕舟,上面堆滿了各種引火之物。

遇見鐵索則放火燒之。

隨著一艘艘輕舟燃起熊熊大火,江面上數根粗大的鐵鏈被燒斷,沉入江中。

隨後,數百名水性極佳的軍士站立在木筏上並排行駛,為了確保絕對安全,每隻木筏的尾部都有兩名宋軍手持鐵鎖繩套置於水面以下。

就這樣,乘坐木筏的宋軍一路開道,逐一排查水面以下的情況。

忙活許久,一個多時辰轉瞬即逝,江底狀況並無異常,預想中的鐵錐也並未出現。

這等於瞎忙活了,白白損失了三個多時辰的時間。

“特麼的!狗韃子竟敢戲弄我等。”負責開路的張烈良惡狠狠地咒罵道。

大宋水師統帥蘇景瞻的臉色陰沉似水,問左右道:“這崇州守將何許人也?”

“回大帥,崇州守將乃是新附軍劉俊。此人原本是陸丞相屬下,後來此人投靠了韃子,陸丞相對於此人可以說恨得牙根癢癢。”有人對蘇景瞻解釋道。

“哼,既然遇上了,本帥就替丞相清理一下門戶吧。”蘇景瞻道。

“大帥英明,兒郎們早就磨刀霍霍了。”謝富在一旁插話道。

蘇景瞻指向長江右側的靜海縣,此處乃是崇州的治所。

隨著蘇景瞻進攻命令的下達,宋軍水師萬炮齊鳴,數不盡的炮彈頃刻間從天而降,似乎遮天蔽日一般。

在猛烈的炮火打擊之下,豈是小小的靜海縣城池可以扛得住的。

“登陸,把劉俊給本帥抓過來,本帥要當面問話。”

不消片刻功夫,靜海縣城牆已經被轟塌,數萬宋軍如潮水一般湧向靜海縣。

“蘇大人,這鐵索橫江之事不是小的做的啊。小的冤枉啊,小的豈敢阻擋朝廷王師。”跪在宋軍戰船上的劉俊一開口就喊起了爸爸,哭哭啼啼地解釋著。

城破之時,自知難逃一死的劉俊也曾在家中堆積了大量的柴薪,準備在宋軍坡城之後舉家引火自焚。

然而,當劉俊直面宋軍那如凶神惡煞般的身影時,他目光掃過妻兒家小,又凝視著手中的火把,竟無半點勇氣去點燃身旁的火油和柴薪。

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

如果劉俊當真有這份勇氣,當初也不敢背叛陸秀夫,背叛大宋了。

“哼,那是何人所為,膽敢阻擋王師的步伐?”蘇景瞻冷哼一聲。

“蘇大人明察,小人萬萬不敢如此,都是那浙江行省平章政事忙兀臺派人乾的好事,與小人無關啊。”劉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著。

“來啊,掌嘴!”

“大人,這是為何……”

劉俊的話還沒說完,一名魁梧的宋軍走上前去,左右開弓,直打得劉俊口鼻噴血。

“哼,本帥讓你死的瞑目,這裡是大宋淮南東路靜海郡,崇州,靜海縣。何來偽元一說。”蘇景瞻呵斥道。

蘇景瞻的話讓劉俊嚇尿了,甲板上溼漉漉一大片。

“大人饒命啊,小人願意戴罪立功為王師引路,請大人饒了小人一命吧。”劉俊跪在自己的尿液上,不住地磕頭求饒。

絲毫不顧及尿液浸溼了自己的額頭。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自己的。

“哼,京口就在眼前,朝廷王師還用得著你來帶路?”水師副將張烈良嘲諷道。

“蘇大人,狗韃子要跑路了,再耽誤下去可就來不及了。小人願意遊說各地,讓他們歸順朝廷,請大人饒了小人這一次吧。”劉俊再次哭訴道。

“哼,既然如此,本帥暫且饒你一命。”蘇景瞻為了不耽誤時間,儘快抵達京口,刀下留人不過權宜之計。

至於將來是殺是留那可就不關蘇景瞻的事情了。

在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之後,宋軍水師再次耽誤了不少時間。

“傳令!大軍全速前進!”

靜海縣距離京口尚有三百餘里的水路,十餘萬宋軍水師將士不顧天色已晚,繼續沿江而上。

……

建康府,已經亂作一團。

忙兀臺、翁吉剌帶、也迭迷失、管如德等人坐在府邸裡瑟瑟發抖。

“都特麼的說句話,事到如今,我等當如何是好。”偽元浙江行省平章政事忙兀臺對著一群將領們大發雷霆,叫罵不止。

原本已經準備渡江跑路的眾人,突然收到了丞相伯顏的軍令,嚴令眾人固守待援。

皇帝死於漠北,可伯顏還活著啊,而且人家畢竟是中書省右丞相,位高權重,又有先皇遺命。

建康府這些封疆大吏們一時間還真不敢做得太過分了,如果再次不戰而逃恐怕將來必然要受到處罰。

但問題是哪有什麼狗屁的援兵?固守待援個錘子。

一時間,平章政事忙兀臺的府邸內罵聲不絕於耳。

“哼,固守待援?固守可以,你們誰能告訴本王,這援兵在何處?”蒙古宗王翁吉剌帶率先跳出來,怒不可遏地質問道。

面對兩大巨頭的怒火,眾多元軍將領們趨之若鶩,大氣不敢吭一聲,生怕被主子爺們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萬一被派去領兵阻擋宋軍豈不是壞事了。

新附軍的將領們就更害怕了,恨不得把頭埋在地底下,只露出屁股來。

“南朝兵分三路,文天祥前部距離建康府不過百里。賊將張世傑更是可恨至極,其手下兵馬沿運河北上,兵鋒已過丹陽縣,與京口不過五十里路程。還有那毛都沒長齊的蘇景瞻率領南朝水師已過澄江,水師一部沿夾江北上,另一部繼續沿長江北行。”

江西行省樞密使也迭迷失把宋軍的情況當眾說來。

丹陽縣即後世的江蘇鎮江丹陽市(縣級市),澄江即後世的江蘇無錫江陰市,古稱“暨陽”,簡稱“澄”,亦是縣級市。

不說還不要緊,這一說,臺下站立的將領們已經有人在那瑟瑟發抖了。

“特麼的,宋軍哪來的五十萬兵馬?”暴脾氣翁吉剌帶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磚上,怒火中燒。

“王爺喜怒,南朝號稱五十萬兵馬確實有些誇大其詞,但四十萬兵馬的確是有的。”大堂內,不知道哪位熱心腸在一旁非常友好地提醒一句。

“蠢貨,你來告訴本王,四十萬和五十萬有區別麼?”本就怒氣沖天的翁吉剌帶盯著說話之人一頓臭罵。

“王爺息怒,你這罵罵咧咧也於事無補。賊寇勢大,誠不可與之爭鋒,我等還是另想辦法吧。”平章政事忙兀臺出言相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