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寂煙雨 作品

第 8 章





時聞的思緒漸漸飄遠,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娃的狂吠聲驚得他回了神。




他以為黑娃和好脾氣再次對上了,隔著柵欄朝外面喊:“黑娃,別叫!”




這次黑娃沒有聽話,依舊狂吠不止,叫得連尾巴根都在用力。




時聞狐疑地將抹布搭在欄杆上,正想出去調停,沒想到一走出去就看見大個子在牛欄裡面埋頭狂吃著,根本沒理外面的黑娃。




黑娃昂著頭,也不是衝大個子叫,而是衝牛棚外面叫。




黑娃叫得那麼厲害,時聞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的空曠草原,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




這小傢伙看到了什麼?怎麼叫得那麼厲害?




他腦海裡嘩嘩地翻過了一摞恐怖小說——月黑風高,又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真出什麼事也不是不可能。




黑娃還在叫,時聞嘗試著往外看,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聽到了一聲悲鳴。




不多時,一縷血腥味飄到了他鼻端,很淡,卻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在這個時候,時聞有種直覺,血腥味可能不是來自人類,而是來自某種動物,還是某種大型野生動物。




時間太晚,外面的天也太黑。




時聞不敢冒險去看,直接報了警。




警方那邊聽說後,說讓他待在牧場裡,很快就會過來。




時聞關好牛棚的大門,也沒什麼心思幹活了。




他抱著黑娃的脖子,坐在牛棚的小馬紮上,靜靜等待。




等了二十多分鐘,遠處傳來燈光和聲響,時聞意識到警方來了。




他從窗臺拿起手電筒,給旁邊如臨大敵的黑娃套上牽引繩:“黑娃,走。”




黑娃立即跑到他腳邊,被他套上牽引繩後,跟著他往外走,時不時還仰頭看他一眼。




夏夜,晚風呼呼地從他們旁邊刮過,剛長出來的草被吹得倒伏。




時聞帶著黑娃還沒走出牧場,就見到公路上有人圍成了一個圈,人聲嘈雜,燈光混亂,警車像城牆一樣豎起在路邊,同時,時聞還聞到了更濃重的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中夾著濃重的動物腥羶氣,他現在能夠肯定,受傷的絕不是人類。




“誰啊——”




時聞還沒走近,遠遠就有人大聲問道。




“我是報警的人。”時聞帶著黑娃上前,“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對面有燈光晃過來,時聞微微偏頭,避免直射眼睛。




燈光很快被撤下,對面問:“麻煩你了,那你過來吧。剛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時聞:“沒有,我是聽到我家的狗朝外面吠叫,又聞到了血腥味,才感覺到不對。”




對面又問了幾句,奈何時聞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他就是感覺不對,簡單報了個警。




他說著,走到了近前。




一個俊美的高個子男人一下撞入了他眼中。




此刻,其他正在忙活的人好像都被虛化了一樣,只有男人的形象格外分明。




時聞的喉結動了一下,抬手打招呼:“燕教授。”




燕克行微微點頭:“我就猜到報警人是你。”




時聞解釋道:“我在牧場裡聞到了血腥味。”




彼此打過招呼後,時聞順勢看向四周。




只見人群中間有一隻長角、背黃、腹白的健碩動物,正臥在公路邊上。




那動物臉上的花紋非常特別,猶如面具上精美的紋路,時聞看到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一隻雄性鵝喉羚。




這隻鵝喉羚不知道怎麼受傷了,後半身血肉模糊,溫熱腥臊的血腥味就來源於此。




時聞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看警方正在為鵝喉羚包紮,問道:“我能看看嗎?”




邊上有人看了他一眼,回答:“可以。”




時聞走過去,蹲在鵝喉羚面前。




鵝喉羚睜著又圓又大的眼睛,盯著時聞,長長哀叫一聲,看得時聞心中酸酸的。




他摸了摸鵝喉羚的腦袋,感覺鵝喉羚的溫度比人類要高得多。




鵝喉羚溫馴地低著頭讓他摸,在他收回手的時候,還低頭舔了他的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