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海船

 傅瀾說了這話關了院子,把紀凌拒之門外。

 “滾!”紀凌吼道。

 侍從們如潮水一般退去。

 紀凌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完了,這一切都完了。

 他最秘不可宣的情意,他壓在心裡最難言的情愫,就這樣暴露在太陽底下。

 這事過了幾日就被全京城的人知道了。

 原因在於傅瀾回過神了出來,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明南知還在坐月子,有人特意拿了話來問他和紀凌是不是有舊情?

 “舊情沒有,以前認識。”明南知大大方方的說。

 此言一出,把那官夫郎震了震,他急忙問道:“你和秦大人一起上京來的,怎麼和紀將軍認識?”

 “紀將軍行軍受了傷,我救了他一命,就是這樣的。我和他沒有舊情,只當是陌生人。”

 明南知看了看睡在一旁的孩子,笑了笑,恬淡清雅。

 傅瀾也出言避謠,紀凌一言不發,明南知也不接話,這事在京城裡鬧騰了幾天就沒了蹤跡。

 秦青灼也聽見這事了,有人也來探他的口風。

 “我夫郎和紀將軍確實認識。”他說的話無從指摘。

 他們神色平淡的說了這件事,反而顯得他們這些拱火的人相當的小人,當事人自己都沒放在心上,他們這些人猜測這麼多也沒意思。

 本是春耕、養蠶的季節。今年的春耕建康帝不能來主持了,便讓太子帶著百官去春耕,由皇后領著夫人們養蠶。

 許侍郎叫住秦青灼:“賢侄,這海船已經造好了,今日就要去試水,我們一同去看一看。”

 秦青灼欣然同去。

 工部的工匠們把海船挪到水裡,又做了一番演示,沒有問題。許侍郎和秦青灼都鬆了神色。

 許侍郎:“這就可以去找海商們商量了。”

 定價的事也由戶部的人來定,他們反正是不會吃虧的。

 這事了卻了,許侍郎直接就找顧侍郎去談了,秦青灼出了宮門遇見了王生水。

 王生水一把拉住他。

 “秦兄,你上哪去?”

 “正要回家。”

 王大人給自家兒子找了一個活,在詹事府做官,直接一步到位進了東宮。

 “回家啊,你們家孩子什麼時候辦滿月酒。”

 “估計還有段日子。”

 秦青灼想了想問道:“王兄,找我是有什麼事?”

 “沒事,就是碰見你問一問。”王生水沒有多言。

 秦青灼陪著王生水說了幾回話,他的神色舒展許多。

 說完回到家裡,秦青灼就去看了兒子。

 秦小魚嘟嘴。

 明南知已經能下床了,他穿著寬鬆的衣袍,抱著小魚。

 “叫爹!”秦青灼搖著撥浪鼓逗他。

 秦小魚看向秦青灼,嘴巴動了動,張開了嘴,一顆牙齒也沒有。

 秦青灼:“……”

 “他還這麼小,怎麼會叫爹了。”明南知笑道。

 秦府新添的媽媽姓錢,這人還是蘭哥兒給他找是極為靠譜的。

 錢媽媽是用來照顧秦向魚的。

 秦青灼伸出手要抱秦小魚,秦小魚就到了秦青灼的懷裡,他也不怕秦青灼,早就看慣了,是一個熟人。

 “過幾日就把滿月酒辦了。”

 秦青灼抱了一會兒就把兒子給錢媽媽帶著下去睡覺。

 “相公今日在戶部當值還好嗎?”

 “把海船的事忙完了,這事是顧大人接頭的,剩下的就跟我沒多大幹繫了。倒是在戶部看了歷年的稅收又有了新的想法。”

 明南知在鄉下長大,他也知道每年家裡都要交稅,雜七雜八的稅很多,嫁給秦青灼後,秦青灼考上了秀才便沒有交過田稅了。

 到京城開了酒樓,就交商稅。

 “我有點想法,但還要細細的琢磨,找些書來看。”秦青灼打算有空去一趟國史館。

 明南知不大懂這些,但他知道相公不會害了老百姓。在清泉村的時候,明南知有幾次看見秦青灼在家做了文章,就會去田地裡走一走,看一看。

 那模樣瞧著明南知愣了好幾次,他的眼中含著光,以前做翰林修撰時,眼裡的光還在,現在官越做越大了,成了戶部主事,眼裡還是有光。

 四月初,顧侍郎和海商談好了海船的價格,張雷見了這海船也是吃了一驚,喜笑顏開。

 準備一段日子,海商們買了十幾艘朝廷的海船,一艘海船賣給商人,賺了兩千五百銀子



 秦青灼覺得這個價格還算公道,鄭和下西洋一艘海船大約要花到三千兩銀子。

 京城的這些海商有的是錢,他們先要試探著,要是這船真的好就不愁銷路了。戶部這一下進賬近四萬兩銀子,但這銀子還沒在兜裡焐熱,就被許侍郎來要走了三分之一。

 算工部的人工費。

 秦青灼瞧見還沒入庫的銀子,心裡也開始痛起來。

 金部郎中和倉部郎中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沒事,我們還有點錢。”顧侍郎笑道。

 “顧大人,不好意思,我們接了旨,這些銀子我們要繼續造船,我們全拿走了。”許侍郎笑著差人把銀票全拿走了。

 顧侍郎勉強笑了笑。

 戶部的官員們面面相覷,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青灼覺得諸位同僚太慘了,他上前一步說道:“顧大人,我這有一個法子賺錢,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侍郎:“講講講!”

 秦青灼:“顧大人,我們可以修建重要路段的碼頭,等船隻要停泊我們就能收取停泊費。”

 顧侍郎想了想這是一個法子,他高興起來。

 倉部郎中說道:“那我們不是還要給工部人工費?”

 顧侍郎咬牙道:“給就給吧,修好了碼頭,細水流長。”

 顧侍郎把這話給薛尚書說了,薛尚書聽了回稟了內閣,內閣準了,薛尚書就把這事交給顧侍郎去辦。

 工部這段日子忙著造船,許侍郎看見顧侍郎來了,也是笑著讓他奉茶。

 工部自然樂著修碼頭這事。

 “好說好說,這是利民的事,我們工部當仁不讓,只是修碼頭也要出不少人力。”

 顧侍郎就知道許侍郎沒那麼好打發。

 “這事戶部會解決。”

 薛尚書把國庫的鑰匙給了顧侍郎,顧侍郎點了幾個人搬了銀子去工部。

 戶部是大楚的錢袋子,皇帝要錢要麼從自己的私庫裡拿,要找戶部要錢就要有正經的名頭,不然以薛尚書的性子決不會給銀子讓皇帝使。

 同僚們又開始計算起來,修碼頭要多少銀子。

 自從秦青灼把計算之法說給戶部的官員知道後,他們已經習慣用阿拉伯數字來計算了,他們鄭重的拿出一張紙開始打草稿。

 以往撥動算盤的清脆聲音消失了。

 秦青灼心想大楚會計事務所啟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戶部:建康超級計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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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雷和眾位海商一聽這話,心裡有些怒氣。他們都是人精,沒表現出來。

 張雷瞧秦青灼:“秦大人有何指教?”

 顧侍郎雖不懂工藝,但也看出這是頂好的海船。在官衙裡也沒這麼好的船。這船大約有一百五十米,寬度有四十米,停泊在碼頭就是勃然大物。

 秦青灼不會遊談無根。

 他確讀了一些關於船隻的書。鄭和下西洋時用的船隻得名為“福船”由福建制造的,還有一艘叫做“廣船”的,是廣東地區製作的,和福船不盡相同。採用兩頭尖設計,有水密艙。木料採用鐵梨木製造,這種材質硬乃衝擊,可在海浪中抵禦風浪衝擊。在船尾還有一段虛艄,船帆展開以後形成酷似張開的摺扇。

 秦青灼拱手便一一道來:“在船隻的中線還要安裝深過龍骨的中.央插板,有助於減少船身的搖擺。舵也要採用多孔洞的設計,這樣的開孔舵不僅可以方便舵手操縱,還可以提高船的穩定性和抗橫漂能力。”

 張雷聽得心中大驚,已是愣在原地。

 海商們聽秦青灼說得頭頭是道,心思浮動起來,若真有這樣的海船,他們出行海外會少了許多風險,膽子也會大些,多帶一艘大船,便能獲巨利。

 海商們目光閃爍也是不語。

 顧侍郎和倉部郎中也沒想到秦青灼說了這麼一通話來,顧侍郎本就不懂工藝,瞠目結舌,覺得帶秦青灼來帶對了。

 倉部郎中對他已是敬佩不已。

 心裡不住的納悶,他記得考狀元也不必學這些吧,秦青灼上哪處看的?

 當然他們第一時

間的反應是,這秦青灼該去工部做主事,來戶部做主事那也省得!

 竟有挖到寶的想法。

 談生意就是要從氣勢上先壓制對方。張雷這眾海商有靠山有海路通道,本是他們佔據上風了,現在看這些海商的神色已經對秦青灼拋出的海船有了意動,這便能好好的洽談這樁生意了。

 張雷吃了餌,便笑道:“這是秦大人胡謅的,還是朝廷真有這樣的大船?我竟是沒聽過,朝廷是半點風聲都沒露出。”

 秦青灼睨看向他,目光看向這先進的大船帶著幾分嫌棄。

 “若是朝中的事都盡數讓你們知道了,那朝廷還有什麼威嚴可言,朝廷的事,你別多問。”

 張雷:“……”

 有了餌,張雷還是笑道:“秦大人所言極是,若真有這樣的船,我便替眾位兄弟應承下來,帶著朝廷的大人們走一走這海路,可惜我心裡還是有所顧慮。”

 顧侍郎心中有了眉目,知曉商人重利,便還想討要好處,他問道:“大家都是爽利人,張大當家的,有言直說。若是不大不小的顧慮,我便替朝廷應下來,若是大的顧慮,我便要回去和薛尚書商量商量了。”

 秦青灼聽了這話,退了一步在顧侍郎身後,知曉這是兩個人的爭鋒了。

 張雷也不慌,頗有海上大盜,不是,海商的風範。

 “顧大人我這顧慮便是朝廷出多少艘船跟著我們去海運,這條海路是諸位兄弟拼了命得來的,我們在海上也得了威名。這條海路我們是不想除了朝廷之外的人知道,京城的大戶大官眾多,我們若不帶他們去,又破例帶了朝廷去,這讓我們裡外不是人了。”

 顧侍郎沉聲:“這點你放心,朝廷用了海路,便有保護子民之責,你們在海上,朝廷軍隊有餘力便會護住你們,京城中的大戶大官哪能大得過朝廷,若是他們想要插手就去找薛尚書說道。”

 秦青灼本聽得熱血沸騰,最後說是找薛尚書說道,他整個人就焉巴了。

 顧侍郎還真是深諳為官之道。

 “有了顧侍郎的這番話,我心裡就安多了。等朝廷何時讓我們見了船,我們就可以訂下約了。”

 也就是說張雷見不到海船就不應了,顧侍郎瞭然的笑了笑。

 “張大當家和諸位海商還需先等一等,今年春種,工部還忙著,儘量騰了空閒的日子來造船。”

 雙方言笑晏晏到了時辰就各自分開了。

 顧侍郎一轉身就面無表情了。

 秦青灼:“……”

 官場上的人果然個個都是變臉大師。

 三個人攜著一起走,顧侍郎問道:“秦大人,你說的海船我在朝中沒有聽說過,工部確有這樣的船?”

 “回稟大人,工部沒這樣的船,只是我看了一些雜書,記得一二,等改日同許大人合計合計,看能不能把這海船造出來。”

 “這也好,也不等改日了,你現在就去。上官催得急,把這樁事辦好了,也算政績,我會在薛尚書面前多替你美言幾句。”

 秦青灼:“……”

 汰!打工人。

 “是,顧大人,下官這就去辦。”

 ……

 秦青灼到了工部也受到了熱烈的歡迎,許侍郎親自接待了他,這讓秦青灼受寵若驚。

 等秦青灼說了海船的事,許侍郎更是悔恨的一拍大腿!

 秦青灼被許侍郎這一舉措嚇一跳。

 他憤憤不平道:“賢侄合該是我們工部的人,怎麼便宜了戶部那些吝嗇鬼!”

 秦青灼見四下無人,知道許侍郎說話也是極為有分寸的,他語重心長道:“許大人謹言慎行,工部還要從戶部手裡頭拿銀子造船。”

 許侍郎:“……”

 屬實是血脈壓制了。

 許侍郎尷尬一笑。

 他拿出自己的名冊,又搖了二十幾個幸運的工匠,照著秦青灼的法子來畫船、造船。

 秦青灼被顧侍郎派到工部當差,戶部的差事就先讓員外郎和金部郎中當著。

 薛遊知道這件事後,心裡也覺得秦青灼這腦子不去工部有些浪費了,不過嘛,到了戶部也不算埋沒。

 建康帝也聽說了這事,他在病榻之上還笑了笑。

 “秦愛卿還是這般喜歡往工部跑,在戶部多搞些銀子,以後充了國庫,他是要記大功的。”

 太子在一旁侍奉建康帝,他是至孝的人,日日都要來問候皇帝。

 皇帝有一次面色不愉,衝著太子撒氣。

 “你日日來侍奉,莫不是盼著朕早死,等著繼承大統?”

 太子冷汗涔涔,跪在地上:“父皇兒臣沒有這般心思,兒臣只想永遠是侍奉在父皇身邊,若是兒臣失去了父皇,兒臣又有什麼好處,怕不是要被群臣壓制,有父皇在身邊,兒臣心中便有了依靠。”

 “父皇之於兒臣,如青山之於松柏,如磐石之於葦草。兒臣是萬萬不敢的!”

 建康帝面色和緩,抬手讓太子起來。

 “

好了,朕只是說笑,怎麼就跪下了,站在一旁。”

 太子心中鬆口氣,從地上起身規矩的站在一旁。

 建康帝見他面君這麼機敏,偏偏又做了糊塗事。徵寧郡的事還是他隱瞞了下來,不然一國太子還貪汙,這國還要不要了。

 真要好好的改一改這臭毛病!

 入夜,太子回到東宮,後背已經溼透了,由著曹公公給他寬衣解帶。

 “太子爺,崔正君派人送了燕窩來,您要吃一口嗎?”曹公公瞧見太子裡衫的汗水,只當沒看見,含著笑問。

 太子心思一動,又想顧煦的差事當得好,雖說在徵寧郡讓他受累捱罵了,但還是沒有把他捅到朝臣的跟前,心裡對這兒子也多了幾分慈父心腸。

 陳庶君那去了多次,崔正君還是父皇賜婚下來的,還是正君,他本也該去正君房裡走一走了。

 “今晚就在正君房裡就寢吧。”

 曹公公得了令,笑道:“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太子從中和殿出來,心情鬆快許多,瞧見曹公公高興的樣子,嘴上打趣:“怎麼孤去正君房中,你神色這般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