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人 作品

第五百四十八章 故人

 “年少時我與他也是交過手的,老衲那時有個俗名。”

 他將劍翻轉過來,輕聲道:

 “鬱慕劍。”

 霎時間酒樓中落針可聞,氣氛寧靜且詭異起來,陳鴦立在一旁,只覺得渾身汗毛豎起,如同在刀鋒之上,進退兩難。

 李曦峻面色平靜,一手按在劍上,輕聲道:

 “原來是前輩。”

 虛慕不應話,氣氛復又沉鬱下來。

 “嘎吱。”

 卻見老人緊忙忙地上來了,李玄宣拎著那把幾十年未用過一次的法器斧頭,衣袍有些凌亂,只盯著兩人看。

 “鏘!”

 李曦峻已然拔劍而起,長鋒斜指地面,將老人護在身後,另一隻手已經按碎一塊玉石,兩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和尚。

 虛慕嘆了口氣,答道:

 “許久不見…玄宣道友。”

 “閣下是…”

 李玄宣聽得愣了,盯著他的眉眼仔仔細細瞧了兩下,這雙眉眼卻有些熟悉,在記憶中仔細搜尋了兩次,終於與一修士重疊。

 他駭上心頭,雙唇微顫:

 “你…你竟然回來了!”

 “其進銳者,其退速,青鋒出鞘之前在於藏。”

 虛慕靜靜坐著,盯著那銅劍看,冰冷光明的寒光照在他潔白乾淨的臉上,他聲音沙啞:

 “年少時萬事輕用其鋒,憤憤離宗族,向北疆,殺魔修,鍛劍法,徒步萬里,越過太行。”

 “一情寄之於劍,萬事作一場空,於是回首百年,大兄窮思竭慮,身隕族滅,仲兄為遏兇敵,敗露自焚,幼弟求仙存命,為敵所害…”

 此刻虛慕頂上慢慢生出發來,身形也漸漸魁梧了許多,似乎恢復到了當年鬱慕劍的神態,眼裡卻還是唯獨手中一劍。

 “通崖前輩所說,虛慕琢磨了這麼多年,如今自以為可以了,便回來取劍。”

 “喀嚓。”

 沉鬱的白氣從他的五竅中噴湧而出,在酒樓之中沖刷而過,木質的臺階抽出枝芽,又迅速腐朽,那桌案上的蒸雞掙扎了兩下,生出毛髮來,在白氣中叫了兩聲,又化作塵土消弭了。

 衝擊的白氣撲面而來,李曦峻抽劍盪開,將兩人提起,送到酒樓之外,陳鴦距離遠些,擦了些白氣的邊角,那身灰衣的衣襬落下來幾片絲線。

 鬱慕劍吐息之間,白氣已經噴湧而出,五竅中的白氣漸漸停了,衣袍下卻依舊噴湧出白氣,他冷聲道:

 “不知曦峻得了李通崖幾分真傳。”

 李曦峻收劍回鞘,一手掐訣,定住噴湧來的白氣,沉靜地道:

 “此處凡人眾多,法師請與我去湖上較量。”

 鬱慕劍微微眯眼,抽劍踏步,轉瞬便在湖上浮現而出,李曦峻接著一步,同樣浮現出身形,空中落下冰雪來。

 鬱慕劍倒轉銅劍,置在腰間,他這銅劍圓潤粗獷,無鋒無刃,閃著暗黃色的光彩,白氣往劍上蜂擁而去,匯聚成一片白茫茫,如流水般翻滾,他道:

 “此劍曰【銅藏】,取自堰山之銅,又取北海飃冥山之水、潁華郡次陀山之火煉成…”

 李曦峻劍眉一低,仔細地看著他,心中略沉:

 “這劍卻奇特…不知能否敵過,青杜山是築基陣法,他怎麼樣發起瘋來,至少諸晚輩無事。”

 他按劍不動,答道:

 “劍名【寒廩】。”

 鬱慕劍只赫然拔劍,霎時見白氣如海如浪,從湖上如白幕般蔓延過去,寒光如刃,嗤嗤作響,勢大力沉。

 這白刃從湖上飛過,似慢實快,炸得湖水翻湧,壓得人心中生窒,李曦峻手中準備多時的【屠鈞葵光】即刻放出。

 他兩指一併,數十道白氣噴湧而出,葵光波動,化為綿綿細如松針的寒雪夾風,聚成一道,往那白氣上衝去。

 李曦峻施法一畢,也不等結果,即刻拔劍而起,纖細的劍身舞動出酷烈的雪白色光芒,身周的異象本被衝的一乾二淨,而今又慢慢飄起雪來。

 月闕劍弧明亮一瞬,在這如海如浪的洶湧白氣中破開一條道來,鬱慕劍看得清楚,兩眼浮現出激動的色彩,踏前一步,再度揮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