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人 作品

第五百六十章 安淮天

李玄鋒見著氣海中光耀耀,心中慢慢浮現出受符之時的咒語來:

 “李家弟子李玄鋒,恭請玄明妙法,司命安神,奉道修行,當以時言功,不負效信,隨符焚化,身謝太陰。”

 這符種之中同樣有應答:

 “茲有李氏子弟,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斷惡根。賜下玄明妙法,使之發生道業,從凡入聖,自始及終,先從戒纂,然始登真……”

 李家人自是將這應答仔細考慮過,前後文很長,一大部分已經闡明,有“造化不移、鬼神不知”指的就是紫府神通難以迷惑,還有“自然平靜、性寧平和”指的是符種靜心之效。

 而李家人許下的是“以時言功,不負效信,隨符焚化,身謝太陰。”

 李玄鋒曾經與李淵蛟暗暗談了兩句,他這多疑狠厲的侄子曾經這麼說過:

 “初時家中不明時局,服過坊市丹藥,安知沒有血丹?叔公曾以丹藥突破,如今尚不知那丹如何來的。”

 李玄鋒只聽了兩句,便明白侄子未盡之言:

 “家中不許血食的族訓,本是仲父留下,老人家曾談及仙鑑以民為本,饗食紅塵…應同是不許血食。”

 “若是如此,當年服藥必有血丹,怎地鑑中無動靜?”

 兩人不敢談,只默默蓋下去,維護著這條族訓,如今李玄鋒見了氣海之中白光升騰,心中終於沉沉下去:

 “我也算作惡頗多,應是罪加諸我。”

 白光很柔和地傾瀉下來,落在那枚金色符咒般的仙基上,照得清濁分明,上下分離,這符種之中竟然淌出一道玄光來。

 這玄光符文密佈,跳躍升騰,落入那枚仙基之中,頓時金銷靈散,氣海之中大震,一股劇烈的刺骨疼痛感浮現而出。

 李玄鋒眼前微微一暗,氣海中的符種竟然隨時要有破空飛走的感覺,不再沉入氣海之底,而是在正空中不斷跳躍。

 “隨符焚化,身謝太陰。”

 李玄鋒只覺腦海之中彷彿有萬根銀針在晃動,這枚符種一旦破空飛去,必然將他一身修為帶走,身謝太陰,卻非說著玩的。

 只不過瞬息之間,他體內法力與精氣爭先恐後地向氣海中湧去,匯聚成一條條長河,氣海幾乎見了底,凝聚成符種上的道道丹紋。

 眼見性命難保,他意識一陣暗沉,氣海中彷彿有什麼沉重威嚴的東西落下,符種登時戛然而止,靜靜地重新浮在氣海上。

 下一刻,精氣法力重新噴湧而出,充沛四肢百骸,仙基『天金胄』化虛為實,重新凝聚在氣海之中。

 李玄鋒默默閉著眼,符種依舊不安地浮在氣海半空,只是彷彿被什麼東西壓制了,靜靜地懸浮著,猶不肯落入氣海之中。

 他平定了氣息,慢慢睜開眼,洞府之中的煞風依舊在不斷盤旋飛舞,李玄鋒感受體內被鎮壓著的符種,心中喃喃道:

 “不負效信…不負效信…留此軀一用,定能將功折罪。”

 他還沉著一副面孔,看不出來什麼情緒,面前的金石自發匯聚而起,凝聚成鏡子,倒映出李玄鋒的臉龐。

 這是張中年人的面孔,看上去三十五六,淡白色的鏡面之中長髮黝黑,兩眼含煞,面相勇狠,那些皺紋與白髮通通消退了。

 新凝聚的仙基讓他再度煥發青春,恢復了多年以前的模樣。

 “當年離家之時,便是這幅面孔…那時仲父猶在,玄嶺未死。”

 李玄鋒看了兩眼,心中有些寬慰:

 “我殺孽太重,又行血食之事,恐怕時日無多,若是那幅兇厲老態,難免嚇到他們。”

 “如今這模樣,到了陰世,也好叫父兄認出。”

 ……

 太虛。

 陸江仙盯了那落下的洞府遺蹟許久,心中暗暗盤算,不曾想李玄鋒那頭先出事了。

 陸江仙還是頭一次觀察受符之人吞服道基,他還未曾驅動,符種登時被觸動,頃刻之間就從他的氣海中跳出,要吞服他渾身精氣法力,迴歸鑑中。

 若不是陸江仙發覺的早,及時出手壓制住符種本能,恐怕此時此刻只能看著李玄鋒身隕,這枚符種迴歸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