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你全不記得了?”姜瓷宜問。




程星錯愕:“什麼?”




總不能姜瓷宜是和原主是筆友吧?




她到這裡來太久,也太信任姜瓷宜,一時間腦子沒轉過來。




等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原書中寫過,在結婚當晚原主懷疑姜瓷宜心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所以把她關進了閣樓裡。




但因為真的體驗了原主的人生,得知她還有個白月光之後,其他錯綜複雜的事情堆疊起來,倒是把最開始的事情忘了。




很可能這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就是姜瓷宜的筆友。




“你以前給別人寫過信嗎?”姜瓷宜單刀直入地問。




程星忽地後背一涼。




這個問題就像現女友在問,你以前談過戀愛嗎?談過幾個?




程星倒是沒談過,但理智告訴她現在要是跟姜瓷宜說自己跟別人有過長達幾年的信件往來,那姜瓷宜一定會不高興。




但她不想騙姜瓷宜,便誠實地回答:“寫過。”




姜瓷宜問:“什麼時候?”




“讀書那會兒大家都流行寫這個。”程星說:“我也寫了。”




也不算撒謊。




當初之所以會跟瓦片成為筆友(),很大原因就是她跟風。




到家了3[((),程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匆忙下車去另一側給姜瓷宜開門。




姜瓷宜操縱著輪椅下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吃過飯後姜瓷宜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程星也不敢去打擾她。




姜瓷宜坐在書房裡,她以前從未翻找過程星的書房。




這是很不禮貌的事,即便她用書房,也只是在桌上完成自己的事情。




但此刻她下意識拉開抽屜,發現了一個筆記本。




字跡潦草到認不出來。




懷著忐忑和期待的心情翻看了幾頁,只能認出寥寥幾個字。




和今天收到的信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姜瓷宜今天收到她信的時候會詫異,畢竟現在很少有人用這麼古早的方式來交流了。




她進辦公室前許從適還揶揄了句。




姜瓷宜在辦公室裡打開信封,將那筆錢放在一旁,五張一百,一張二十,還有張一元。




而信封被折得整整齊齊,只是在右下角往上翻折,將兩張紙捏在一起。




一時間,姜瓷宜還以為是禾苗給她寄來的信。




禾苗就喜歡這樣摺疊信紙,後來她改良了下,在將信紙對摺時會疊得更好看一些。




禾苗還說她做什麼事情都太認真,禾苗也曾嘗試,但沒學會。




姜瓷宜把信拆開之後看到起首語,這才被拉回現實。




是程星寫給她的信,洋洋灑灑兩大頁,安慰她,鼓勵她,希望她能走出陰霾。




其實姜瓷宜昨晚睡前已經好很多了。




但看見這樣的鼓勵還是很暖心。




看似笨拙的程星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她,鼓勵她。




姜瓷宜認認真真地讀完了信,甚至讀了好幾遍。




可這封信給她的感覺太相似了。




就像禾苗寫給她的一樣。




不管是紙面用語還是字跡和寫字習慣,每一處細節都像是在告訴姜瓷宜,這就是禾苗。




姜瓷宜不太敢相信。




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她一貫的作風。




即便如此,這個假設還是把她給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是禾苗呢?




甚至她在辦公室裡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是禾苗呢?




一上午都陷在這個問題裡沒出來,還是許從適中午吃飯時點撥了她一句:“相信自己的直覺。”




姜瓷宜的直覺一向很準。




無論是在學術上還是在工作中,準得可怕。




姜瓷宜卻沒有直接問,怕像以前一樣,程星會躲閃不回答她的問題。




只能漫不經心地旁敲側擊。




程星說她寫過。




那便有可能了。




姜瓷宜以前珍藏的和禾苗通信的信件,都被程星在結婚那天晚上拿走了。




因為已經很久沒通過信,加上身體這副模樣,姜




()瓷宜也沒有動心思去找,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那些信留著也不過是當個紀念。




畢竟那些年沒有那些信,她肯定撐不下去。




但現在她想找到那些信。




她的記憶很好,禾苗的筆跡她一眼就能認出來,但她怕自己的記憶出了錯。




所以要拿信出來對比。




姜瓷宜在書房裡翻找了半個小時,最後在角落的書櫃頂層找到了那些信。




已經蕩上了厚厚一層灰。




姜瓷宜為了找到這些信件,還是拿了梯子來,利用手臂的力量懸在空中拿到的,拿到以後就有些下不來,只能用力控制自己的雙腿蹬在梯子上。




以她現在的恢復程度,這種對她來說還是高難度動作。




不過一步,額頭就已經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她整個人咬著牙下來,腿部的骨頭就像有人把針扎進去一樣,疼痛難忍。




最終平安落在輪椅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唇被她咬得出了血。




嘴裡有股難聞的血腥味。




姜瓷宜也沒顧得上,將那些信件撿起來擦掉灰塵,然後坐在桌邊拆起來。




並非只拆一封,而是拆了三封,將這些放在一起進行對比。




對比過後,姜瓷宜心下有了結論。




將所有的信放起來,姜瓷宜拿出紙和筆,開始寫起來。




她在寫一封回信,給程星,也給禾苗。




姜瓷宜並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能成為同一個,但從程星出現開始,很多事情都不對勁兒。




姜瓷宜曾拼命地思考過,但沒有思考出結果。




反而放任情感沉溺。




如今也不會再去為難自己,她只想得到答案。




眼前人到底是誰?




她的目的很明確,所以落筆也很快,孰料剛寫了一行,程星就來敲門:“忙完了嗎?阿瓷,該泡藥浴了。”




姜瓷宜皺眉。




看著眼前的信,她很想盡快確認程星的身份,但站起來也同樣重要。




如果她不提前泡藥浴,程星晚上又要熬夜。




程星每天幾乎都很晚睡,而她也不知是精油的作用,還是程星按摩的原因,以前常常失眠,最近卻越睡越沉,睡眠狀態好了以後她精神也更充沛。




不像以前,總是昏昏沉沉。




尤其是剛出車禍那段時間,睡不好,人也跟著消沉。




姜瓷宜糾結了下,問程星今晚的藥浴能不能挪到明天。




程星站在書房門口沒進去,“你今天很忙?”




姜瓷宜點頭:“有點。”




“那行。”程星:“別忙太久,九點半要躺在床上哦。”




“用不了那麼久。”姜瓷宜說。




程星給她關上門。




書房安靜下來,姜瓷宜坐在桌前開始寫信。




寫的時候刻意將自己以前的習慣放大,又在折信的時候折成了她們都很熟悉的




印記。




做完這些之後,姜瓷宜望著窗外。




一輪圓月高懸空中,將世界籠上一層朦朦朧朧的光。




姜瓷宜看程星,總像隔著這一層,看不真切。




但她卻想看得更多。




-




入睡前的運動一如既往,程星挽起姜瓷宜的睡褲。




兩條黑色褲管卷邊之後和她的腿形成鮮明反差,即便程星天天看也還是會被驚豔。




程星將藥油倒在掌心,搓熱之後才放在她腿上。




姜瓷宜躺在床上,臥室裡安靜得可以聽到程星的呼吸聲,以及她掌心皮膚摩挲過自己腿部肌膚的聲音。




以前沒知覺的時候沒感覺,但現在隱隱有了知覺,能感覺到她的手滑過腿根,下滑,按壓穴位的時候指腹和肌膚接觸,不大的接觸面卻讓她的腿熱熱的。




姜瓷宜欣喜自己的腿能有如此反應,卻也有幾分不自然。




幸好她習慣冷臉,旁人看不太出來。




她腿部的肌肉比以前好多了,偶爾程星按得狠了,還會跳動。




也有了膝跳反應。




程星看見之後還多試驗了幾次,姜瓷宜問她在幹什麼。




“看你腿這樣,很有成就感。”程星說著繼續往下按摩。




姜瓷宜頓了下:“不會很醜嗎?”




車禍之後經歷過幾次手術,她的腿並不像以前那麼光滑。




姜瓷宜洗澡時都很少看。




程星卻錯愕:“怎麼會?很漂亮。”




姜瓷宜:“……”




“你誇得很不真誠。”姜瓷宜說。




程星無奈:“我說真的,你腿又細又白,我看這麼多天都沒看膩。”




最後半句她是嘟囔著說的,說完之後便偃旗息鼓了。




姜瓷宜挑眉:“你喜歡?”




程星沒敢看她,但誠實點頭:“喜歡。”




“那你親一下?”姜瓷宜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很少聽她用這種語氣說話。




程星聽出了她的玩笑之意,但她真的俯下身在還沒塗抹藥油的小腿親了下。




姜瓷宜的身體頓時繃得僵直。




程星給她按摩的手發現了端倪,於是一把奪回主動權,伸手在她腿上拍了下:“放鬆。”




“親你的腿,緊張什麼?”程星說。




姜瓷宜:“……我……我……”




她重呼出一口氣,選擇緘默。




程星在這一局佔了上風,語氣也輕快起來:“阿瓷,你站起來以後第一件事最想做什麼?”




“想去爬山。”姜瓷宜說。




以前她對這種運動敬而遠之,但真的失去過雙腿,卻覺得這是一種自由。




能跑能跳,太幸福了。




“和我一起嗎?”程星問。




姜瓷宜頓了下:“你猜?”




程星:“……帶我。”




姜瓷宜笑了下:“等我好了再說。”




最開始她抱有期待,後來沒了期待,卻沒想到真的有奇蹟發生。




上天果然還是對她有所眷顧的。




姜瓷宜閉上眼開始醞釀睡意,呼吸變得平緩。




程星在給她按摩和針灸完已經十一點半,她站起來伸個懶腰,活動下筋骨。




將銀針消毒之後放好,又將姜瓷宜的褲管慢慢放下來。




但剛擼下來,她的手指碰到姜瓷宜的腳腕,姜瓷宜睜開眼睛。




程星低聲問:“吵醒你了?”




“一直沒睡著。”姜瓷宜說。




“我去洗個澡,你好好睡。”程星說。




姜瓷宜應了聲嗯,語調倦懶。




程星看著她迷瞪的模樣,心下軟成一灘水,忍不住湊上前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晚安,阿瓷。”




姜瓷宜語調軟軟地嗯了聲,“晚安。”




程星快速衝了個澡,再出來時姜瓷宜已經睡著了。




但她的枕頭上放著一封信,落款是:給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