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鄂王李瑤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目眥欲裂,對著太子李瑛跪下。

 “直到如今,我等若是不魚死網破,就等同於將自己洗乾淨了放到那妖妃的案板上啊。待到那妖妃的兒子上位,哪裡還有你我兄弟的活路呢?”

 光王李琚亦拜:“昔日太子建成欲害太宗,太宗發動玄武門之變;韋后欲殺陛下,陛下亦發動政變。此事若勝,則兄長為太宗、陛下;若敗,亦不過廢太子承乾而已,弟請兄長速速決斷。”

 聽到這裡,李瑛在堂中來回踱步,過了許久,才長嘆一口氣:“去將薛鏽喚來吧。”

 薛鏽是太子妃的哥哥,他的手裡有一支能聽從於李瑛的侍衛。

 這一夜大概少有人能睡得安穩。

 長清殿內的火燭也亮了整整一夜。連帶著李長安都沒能睡滿一夜,天色還未亮,長清殿內就人來人往,李長安晚上本就睡得不

 太安穩,早上被腳步聲吵醒之後乾脆也就不再睡了。

 她打了個哈欠,倒也沒起床,只是窩在被窩裡發呆。

 過了一陣,她聽到了武惠妃和李隆基的聲音,二人帶著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往外走。

 “謀反……賊子……”

 “朕要廢了……”

 隨後,腳步聲就漸漸遠了。

 李長安卻再沒了睡意,她想著,現在李隆基還是一條正值壯年的龍,威嚴正盛,開元二十五年,還是盛世呢。

 又想到了先前沈初給她講過的東西。

 天寶四載,那還是一個豐收年,天寶四載以後,各地就開始鬧旱災了。那時候的李隆基就開始老糊塗了,到了後來,長安外民怨沸騰,楊國忠拿著一顆飽滿的麥穗給李隆基看,然後李隆基就信了天下沒有發生災禍。

 那時候才是時機成熟的時間,如今才天寶二十五年,還太早了,李瑛被武惠妃逼得太急了,動手太早了啊。

 唉,方才她聽李隆基的語氣還挺生氣的,要是能給他氣出個三長兩短來就好了,她也能早幾年孝順癱瘓在床的老父。

 李瑛本來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帶著全幅武裝的百餘侍衛進入大明宮的,只是他甚至連內宮都沒能進去。

 當他看到站在宮牆上的李隆基的那瞬間,他手中的刀刃就掉在了地上。

 上當了。

 李瑛看著站在李隆基身側笑靨如花的武惠妃之時,他腦中就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李隆基面帶殺意的看著被捆到自己面前的三個兒子,心中的憤怒終於壓制不住了,他怒吼著,完全失去了一國之君的風度。

 “說!把你們要說的都說出來!”李隆基怒喝,居高臨下俯視這這三個逆賊。

 李瑛已經是面色灰白,撮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李瑤李琚則面露畏懼,發抖,低著頭不敢看李隆基。

 “是武惠妃……武惠妃告訴兒宮中有賊……”李瑤早已經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胡亂攀附。

 武惠妃則是嘴角帶著笑意,拿著團扇遮擋住自己的嘴角,詫異道:“這皇宮之中哪來的賊?何況就算有賊,妾身也該去尋御林軍捉拿賊子啊。莫不是,這宮中來了御林軍不敢處置的……逆賊?”

 “逆賊”這兩個字咬的格外重。

 邊說著邊挪了挪腳,省的那滿地鮮紅的血沾髒了她掛著東珠的繡鞋。

 李隆基黑著臉,看著被侍衛拿下的那一批逆賊,看到他們各個手持刀劍,身披盔甲,胸膛更是狠狠起伏著。

 這些逆賊,竟然在他眼皮下面藏匿了這麼多反賊。

 是不是要效仿他當年,將他當作韋后和安樂清理了?

 於是李隆基更加怒不可遏。

 當消息傳到李長安耳中時,廢太子已經是一個時辰前的事情了。

 循著太子李承乾謀反被廢為庶人的先例,太子李瑛、鄂王瑤、光王琚都被廢為庶人,囚禁於前太子府邸中。

 還在收拾行李的張

 九齡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一言不發地站在廳堂中許久,最後也只是長嘆一聲,什麼也沒說。

 武惠妃回到長清殿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身的血腥氣,儘管她已經盡力避開了,可死的人太多了,她的衣袖又實在太長,所以還是避無可避地染上些血。

 不過她的心情卻很好,眉眼帶笑,整個人容光煥發。

 太子的位置終於被騰出來了,國不可長久沒有太子,她全然可以肆意操縱朝堂,將她的琩兒推上太子之位了。

 待到沐浴完,武惠妃身上那點僅剩的血腥氣也被薰香的香氣替代了。

 今夜李隆基倒是沒有過來,剛廢了太子和二王,他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自然沒時間歇在長清殿。

 武惠妃許是心情太過高興,又礙於身份不能和宮女宦官分享,就乾脆讓李長安陪她一同歇息。

 寢殿內並不讓宮女伺候,只讓她們將大部分蠟燭都熄了,只留下一支留在床頭的蠟燭便退下了。

 武惠妃今夜的談性很濃,她從壽王李琩剛出生開始說,說她這些年在後宮和在朝堂上遇到的煩心事和愉快的事,一直說到她前兩年為壽王精挑細選的王妃楊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