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賭



“沒吃,行,我洗個腳。”趙西平扛著黃豆進柴房,轉身看隋玉跟進來了,他無奈地笑了一聲,說:“灶房在隔壁。”




“我知道。”隋玉嗔他一眼,“真不解風情。”




趙西平當沒聽到,近二十天沒見,他覺得兩個人之間生疏了,但回來一開門,覺得生疏的也只有他,她的熱情讓他吃不消。




隋良走過來仰著頭眼巴巴地看他,趙西平摸了摸他的頭,說:“長胖了。”




隋良就笑了,他蹦蹦跳跳地走了。




趙西平在院子裡走一圈,家裡什麼都沒變,他看了眼攤在篾席上的木屑,又進屋去脫衣裳換鞋。




“我那雙舊茅鞋呢?”他出來問。




隋良面上一緊,他攥著手不敢抬頭。




“扔了,貓官吐在鞋裡了,又腥又臭,我看著噁心,就給扔了。”隋玉聲音如常,又說:“你換雙草鞋,腳上的茅鞋拿出來曬曬,今兒L天好。對了,狼皮也拿出來掛繩子上,今晚再蓋褥子上。”




趙西平盯著趴牆頭閉眼大睡的貓,說:“貓官怎麼吐了?”




“吃多了撐的。”隋玉從食櫃裡拿一隻兔子出來,高興地說:“我在咱家地裡挖陷阱逮的兔子,這隻專門留給你吃的,晚上我給你燉一鍋。”再說回貓官,她暗暗給貓道歉,潑汙水道:“兔頭我處理不好,就給貓吃了,它晚上沒吃完,半夜都給啃了,肚子撐得像個瓢。不知道怎麼回事,它跑屋裡吐了你一鞋。”




看見兔肉,趙西平立馬把什麼鞋什麼貓的事都拋腦後,他進灶房坐下燒火,一心打聽他離開之後她做了什麼,她的日子似乎比他想象中過的好。




隋玉一邊搓麵疙瘩,一邊給他講逮兔子逮田鼠的事,還有過年的時候她帶著隋良去跳儺戲,大半夜跟著人去城外拋火把。




疙瘩湯煮熟了,話也說完了,趙西平發現他白擔心了,離了他,隋玉的日子精彩又自在。




“你們吃飯了?”




“吃了,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剛洗完鍋碗。”隋玉又去折騰她的木屑,木屑都捶爛了,也泡軟了,她給撈起來一點點鋪在篾席上,再用擀麵杖給碾平。




“弄的




什麼?”趙西平又問,“這次能說了吧?”




隋玉得意一笑,她扭頭問:“你聽說過紙嗎?可以寫字的。”




趙西平大字不識一個,就是竹簡也沒見過,說起寫字他也只知道要用毛筆。




“等曬乾了我再給你說。”




這一等就是兩天,隋玉小心翼翼從篾席上揭下兩張四四方方的糙紙,紙很粗,皺皺巴巴的,明顯能看見木頭瓤,手摸上去凹凸不平,甚至還掛手。




隋玉從灶洞裡掏出一根沒燒完的樹枝,她用燒黑的那頭在紙上輕輕劃一下,紙上留了個黑印。




“你看怎麼樣?又輕便又方便寫字,我若是把這個獻上去算不算立大功?能給我和良哥兒L脫奴籍吧?”隋玉興奮,一抬眼卻發現男人變了臉,臉色難看的很,她收回手,試探著問:“你怎麼了?”




趙西平深吸一口氣,他慶幸自己今年提前幾天回來,否則但凡走漏點風聲,等他回家的估計就是兩具屍體。




“這事還有誰知道?”




隋玉搖頭,“沒人知道,不妥嗎?”




“你打算獻給誰?”他又問。




隋玉啞然,她搖頭,“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你太高看我了,我也不知道。”趙西平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說:“我上戰場的第二年,有一次被派出去打掃戰場,搬埋屍體的時候,跟我同隊的一個小卒發現一個匈奴兵套著我們的卒衣裝死。他慌張給砍死了發現那個匈奴兵身上的配飾不像是普通騎兵能戴的,消息報給百戶後,百戶扔了一兜銀子把人打發了。那個百戶想搶佔功勞,但他隔天就死了,死在河裡,這個功勞卻沒消失,落在了一個都尉的兒L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