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9 章 家庭

趙父拿孫子沒辦法,他去找兒子說理,不僅是所謂的“蚊子爺爺”,還有那支爛笛子,從早吵到晚,他聽得腦子嗡嗡響,睡覺都睡不好,這一天天過的,比他在家種地幹活還累。

趙西平面色平靜地吃著早食,聽老父抱怨一通,他看向豎著耳朵偷聽的兒子。

小崽瞥他一眼,又撅嘴看向老頭,他舀一大勺雞蛋羹喂嘴裡,垂著頭鼓著腮幫子大口嚼。

趙西平什麼都沒說,他端碗要出去盛飯。

“給我捎半碗。”隋玉遞出碗,說:“半碗粥,再掰半個餅。”

趙父看看,得,這兩口子壓根沒教訓孩子的意思,他氣得端碗出去吃。

小崽高興了,他捧著碗吃得美滋滋的,一小碗蛋羹吃完,還去他爹那裡討幾口包子吃。

茶舍開門了,趙父趙母把手上的碗筷一撂,人手拿個滷蛋就急匆匆出門,急著要去佔個好位置。

兩個老人走了,屋裡不剩幾個人,老牛叔看看隋玉,跟小崽說:“小蚊子,把你的笛子拿來我瞅瞅。”

小崽瞪他,說:“我不是蚊子——”

“你爺是老蚊子,你就是小蚊子,你爹是大蚊子。”老牛叔笑笑,他揹著手出門,“我也去聽曲了。”

“你牛爺爺沒說錯。”隋玉開口,她拿走小崽吃完蛋羹的碗,點了點墊在他屁股下面的胡笛,說:“不準再跑到你爺你奶面前滴滴吹。”

小崽不高興了。

隋玉不理他,她端碗出門。

“玉掌櫃,快點過來,昨天沒說完,我再補充補充。”門外有客商催。

“來了。”隋玉把碗筷遞給殷婆,轉頭跟趙西平說:“我先過去了。”

“好。”

“小蚊子,你去不去?”隋玉問。

趙小崽不理,反正又不是喊他的。

趙西平不在乎小崽喊他爺喊什麼,只要不喊臭老頭,不罵人就行。

“不能對著人一直吹笛子,別人會不喜歡你的。”他告誡道,“不止是你爺,住在客舍裡的人也不行,你把他們惹煩了,以後他們不幫你給你娘捎信了。”

小崽抬眼看他。

趙西平沒再說什麼,他拿掃帚進來掃地,翠嫂見了,忙說:“大人,您忙您的,我待會兒過來掃地。”

“沒事,我沒什麼忙的。”

用鍬鏟走灰,出去再進來,趙西平見小崽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又開始把玩他的笛子,顯然,剛剛挨訓的事已經忘記了。

茶舍那邊傳來琵琶聲,吹鬍笛的胡姬過來找小崽,趙西平避出去,抱捆麥稈回隔壁的主人院編席子。

隋玉在茶舍裡灌了兩碗水,等面前的客商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將桌上的東西收拾收拾,起身繞到牆根下往出走。

天上出了日頭,風依舊是冷的,就連屋頂上的雪也沒融化,人一出門,身上的暖氣就散了大半。

隋玉攏了攏兔皮襖,她跑回去上茅房。

“咦?你在家啊?”看見趙西平在院子裡,隋玉問一聲,腳步不停地鑽進茅房。()

趙西平是坐冷了出來走走,他走到茅房外邊等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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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這麼近做什麼?”隋玉出來看見他,不由嗔一眼。

“你還要回茶舍?”趙西平跟著她。

隋玉腳步一頓,她聽出些意思,從牆頭抓坨雪擦手,她回頭往屋裡走。

“不去茶舍,我想清淨清淨。”擦手的雪扔在門外,隋玉跺跺腳,走進正房。

趙西平去關上大門,聽到隔壁廚院的笛聲,他拉起門栓,將門從裡面拴上。

“怎麼在編席子啊?”隋玉聽到腳步聲進來,她抬頭問。

“給你編的,明年開春你出關的時候帶上,夜裡睡覺的時候鋪上。”趙西平關上門走過來,他一腳踢走麥捆,拽起隋玉摁在懷裡,帶著繭子的指腹摩挲著兔皮襖下滑膩的頸子,他低聲說:“從回來,你不是念著你的崽兒,就是忙活著茶舍的事,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男人?”

隋玉大喊冤枉,“晚上莫非沒讓你上我的床?”

趙西平噎住,他捧著她的臉低頭親下去。

隋玉咬他一下,她抬手攬上男人的脖子,含糊地說:“假正經,想那啥還非得找個藉口。”

趙西平鬆開她,指腹摁上殷紅的嘴角,一點點擦去洇出來的水漬,貼在一起的身體分開了,眼神還黏在一起。

“你沒想著我。”他認真地說。

隋玉搖頭否認。

趙西平輕扯下嘴角,手指微微用力,夾住她的嘴角,在她咬上來時,他迅速收回手。

“我也想你陪著我。”他將人攬進懷裡,不讓她看見他的神色,“隋玉,你不在家的時候,我有點想你。”

隋玉得意地笑了。

聽見她的笑聲,趙西平拍她一下。

“離家的日子,我天天都會想起你,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們一起往關內走一趟。”隋玉說,“有你陪著,我萬事不用操心,夜裡也不會驚醒。”

“行。”趙西平鬆開她,答應歸答應,他心裡也清楚,告半年的假離家遊玩的希望渺茫。

他坐下去繼續編席子,隋玉站在床邊伸腳勾他一下,他不為所動,還伸手拽住她的腳往他那邊扯。

“過來坐,我教你編席子,我們說說話。”趙西平說。

“地上冷。”隋玉扯著床柱不鬆手。

“我去提個火爐子過來。”

說著,趙西平還真打算起身。

隋玉走過去踢他一腳,惡狠狠瞪他一眼,她抱著手臂憋著氣坐下來。

趙西平也坐下去,他瞄她一眼,這母子倆不高興的時候是一個樣的。

“你看,編席子不難。”他抽兩根麥稈。

隋玉打眼瞄著,看幾眼,目光又挪到他臉上。

“看哪兒呢?”趙西平撩她一眼。

隋玉笑著托腮,直白道:“看我男人。”

趙西平繃

()不住了,他偏過臉笑。

隋玉也笑,她撲過去伏他身上。

隔壁的笛聲突然停了,隋玉跟趙西平微微一頓,二人豎耳聽著。

不一會兒,外面的大門被拍響,小崽扛著胡笛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裡面看。

“爹——”

趙西平一手捂住隋玉的嘴,不讓她應聲,免得又被小崽子勾走了。

“爹?”

小崽又喊一聲,屋裡還是沒有動靜,他拖著胡笛走了。

“別理他,他舅他姑,還有他爺奶都在茶舍,不會沒人管他。”趙西平說。

隋玉“嗯”一聲。

不過經這一打岔,二人之間的曖昧氣氛陡然散了,再想續上,又不知道說什麼。

趙西平略感惆悵,只好繼續忙手上的活兒。

隋玉拖著板凳坐過來,在一旁給他遞麥稈。

另一邊,小崽跟胡姬一起去了茶舍,他徑直去了他娘坐的位置,只有隋良在。

“喝不喝水?”隋良端水喂他,“喝點水,你辛苦了。”

小崽埋頭喝幾口,抹嘴問:“舅舅,我娘呢?”

“她沒去找你?”隋良詫異,他站起來看一圈,茶舍裡好似沒有他姐的身影。

“你娘有事,你坐著等等,她一會兒就來了。”隋良摟住外甥,抱他坐長凳上。

小崽仰頭四處打量,臺上的故事他聽不懂,不多一會兒就坐不住了,他拽著隋良的衣裳,探著腳往下滑。

“你又要去哪兒?”隋良拉住他。

“去找姑姑。”

“那行吧,你就在茶舍玩,不能亂跑。”隋良叮囑,目送小崽扛著胡笛往另一桌去,他回過頭繼續聽臺上的故事。

趙小米先看見小崽,她伸手牽過孩子攬懷裡,“小崽,你長得真好看。”

小崽甜甜一笑,他摸摸臉,說:“爹說我、說我像娘。”

“對,你長得像你娘,你跟你娘都好看。”

“笛子給他收起來。”趙父回頭,說:“阿寧睡著了,別待會兒他吹一嗓子,再把孩子驚醒了。”

趙小米沒有收繳小崽的笛子,只是跟他說這會兒不能吹,會把弟弟嚇醒。

小崽乖乖聽話。

“看不看弟弟?”趙小米問。

小崽搖頭,他不跟不會說話的小孩玩。

“到我這兒來。”趙母伸手,說:“我來一個多月了,還沒抱過你。”

小崽之前一直黏著隋玉,除了隋玉,還黏他舅和他爹,他對趙父趙母又不熟,寧願跟牛爺爺嘮嗑,也不會湊到親爺親奶面前。也就最近,他不再時時黏著隋玉了,才會時不時在他爺奶面前露個臉。

小崽不肯,他當做沒聽見。

趙母有些臉臊,旁人往這邊掃一眼,她就以為別人是在看笑話。

“你這孩子……”趙母話說到一半又閉嘴了,她看見老三進來了。

趙西平還是不放心,他過來看看小崽有沒有在茶舍,看他在趙小米懷裡,就打算悄悄離開。

“你爹來了。”趙父開口,“快去找你爹。”

免得待會兒又亂喊。

小崽回頭,剛要大聲喊,趙西平比個“噓”的手勢,小崽見了,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拖著胡笛往外跑。

見脫不了身,趙西平大步走過去抱起他,往出走的時候,他低聲問:“你娘是不是說過,不能在茶舍裡大喊大叫。”

“我娘呢?”

“你都記不住她的話,她生氣了,不想見你。”

“崽崽記得。”小崽急了。

趙西平沒理,他抱著孩子回主人院。

“爹,我找你……我敲門。”小崽疑惑。

趙西平還是不理他。

隋玉聽見孩子的聲音,她開門問:“怎麼帶他過來了?”

趙西平笑了,看樣子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惦記小崽嘛。

小崽衝隋玉甜笑,落地就去牽她的手。

“來,進屋。”隋玉接過他的笛子放一旁的桌上,說:“你渴不渴?讓你爹去端幾碗水來。”

小崽搖頭,他蹬掉鞋就要往床上爬。

趙西平聽明白了,這是隋玉渴了,他去西廚端碗熱水,灌兩個熱水囊,塞進被窩讓這母子倆趴被窩玩,他坐床下繼續編席子。

“往後我只在茶舍待半天。”隋玉探頭跟男人說,“剩下的半天陪你。”

“崽崽也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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