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晚 作品

第34章 兇手

江馳逸聽完他的話,忽然就笑,低聲罵了句髒話: “真他媽神了。”




“我還真挺好奇的,追過你的女生那麼多,好的不好的從來沒見你對誰感過興趣,甚至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這安妹身上到底有什麼魔法啊,能把你變成現在這樣。"




陳澤野跟著扯了下嘴角,提起她的時候他目光總是很柔和: "沒什麼。"就因為是她。




只能是她。




江馳逸看著眼前的少年,瞳孔漆黑,分明的稜角疏離感很重,和他這個人一樣,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頹廢樣子,對什麼好像都不太在乎。




可他從前並不是這樣的,沈初宜把他教導的很好,他是天之驕子,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所有用來形容少年的詞彙放在他身上都很合適。




但變故就發生在那年夏天,說是意外更像是蓄謀已久。




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兵荒馬亂的一天,滂沱的暴雨夜,城市徹底陷入沉睡,所有路燈全部熄滅,少年穿著單薄的t恤,後背兩塊骨頭嶙峋突起,汽車鳴笛聲很急,他不肯罷休地走遍每一寸角落,渾身浸透睡意,等到的卻只有沈初宜的死訊。




她死在了那個冰冷的雨夜裡。




剎那間天翻地覆,所有責備與謾罵都落到他頭上,就連他自己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在無盡的自責中反覆承認,他就是罪魁禍首。




沒人在意真相是什麼,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發洩的出口。而陳澤野就是那個出口。




江馳逸這麼多年也沒想通,陳澤野到底有什麼錯,他只不過和全天下的孩子一樣,希望能和媽媽多待一會。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結局已成定數,少年在一次次壓抑與暴戾中生出倒刺與反骨,從康莊大道墜向無盡深淵,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開始用暴力解決問題,用淡漠偽裝自己,他明白只要什麼都不在乎,就不會有軟肋,也不會有被其他人傷害的機會。




陳澤野沒去回想這些過往,那張紙被他疊好放回口袋裡,平直開闊的肩膀半撐在牆上,手機屏幕再次被摁亮,指尖來來回回滑動翻看聊天記錄,腦海裡只剩下女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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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會兒,又補上一句: “沈姨如果知道,肯定也替你開心。”




“得了吧。”陳澤野譏諷地勾了下唇角,情緒沒什麼起伏的風輕雲淡, “她要是看見我現在這個德行,指不定被氣成什麼樣。"




“行了。”江馳逸沒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等老爺子醒了吧。”陳澤野往病房裡看了眼,當年他被陳紹商打得最兇那段時間一直住在江家,江老爺子對他不錯,這份恩情他不能忘, "來都來了,怎麼也得陪他說幾句話。"




江馳逸點點頭,但也沒忘了打趣,手搭上他肩膀欠嗖嗖地笑,專往他不爽的地方戳: "這麼幾天不見,是不是想安妹想的要命啊。"




陳澤野關上手機,白他一眼轉身往裡走,只撂下一個字。




"滾。"




祁安這幾天過得沒那麼輕鬆,每天寫完作業還要忙著搞競賽,經常熬夜到凌晨,睡眠時間明顯不太夠用,眼下常常掛著一圈烏青。




感冒拖了一週還不見好,咳嗽的情況反而在加重,肥大校服套在身上又鬆垮一圈,臉上蒼白不見血色,像是冬日裡凋零碾碎的殘花。




第一節生物課結束,鍾思琦轉過身勤勤懇懇完成自己的任務,祁安早已放棄反抗,乖乖從書包裡拿出感冒藥,擰開水杯仰頭喝下。




鍾思琦往她手裡塞糖,有個問題她好奇了好久: “安安。”“陳澤野到底是怎麼知道你感冒還沒好的啊?他不是不在黎北嗎?”




"你們兩個不會每天——"




祁安發覺話題的走向不對,連忙打住: “思琦你不許瞎猜。”"好好好。”鍾思琦滿臉瞭然,眨眨眼睛朝她笑, “我不問了。"




手邊的保溫杯還沒擰緊,熱氣擴散氳在眼周,睫毛被鍍上淡淡一層白霧,祁安又抿了一口水,終於把藥的苦澀沖掉。




其實鍾思琦剛才想得沒有錯,陳澤野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打電話過來,好像知道自己不擅長找話題,所以都是他主動來說。




他關心的都是一些很瑣碎的事情,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吃藥,有沒有照顧好身體。




黎北的天氣他總是能瞭如指掌




,哪怕有一點點降溫,都會叮囑她多穿幾件衣服。




祁安想起來剛轉過來聽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他們說的都不對,陳澤野這個人就是表面看著冷,實際上很會照顧人。




“安安。”鍾思琦咬著棒棒糖回頭, "這週末你還要去奶茶店兼職嗎?"祁安搖頭: “這周不去。”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啊?”她眼睛亮了下, "學校對面新開了家書店。"




"不太行。”攥著筆的指尖壓了下,祁安語氣抱歉, “那天………我有別的事。"“那好吧。”鍾思琦捏她臉, "下次我們再一起。"




祁安點頭說好,視線順著落到貼在桌角的日曆,這週日那個日期被她用紅筆圈了起來。11月30號。




祁俊良的忌日。




前夜做了個噩夢,這天祁安醒得很早,夜色還沒完全散盡,呼嘯的風敲打玻璃,窗前被吹斷的白樺樹枝散落滿地。




祁安沒有胃口吃早飯,隨便在路口的小攤子上買了杯豆漿,準備付款的時候手機震動。【Abyss:起床了嗎。】




她單手打字回覆: 【起了。】




【Abyss:週末怎麼不多睡會。】




【Abyss:昨晚沒睡好嗎?還是做噩夢了?】




祁安盯著那幾條消息出神,心裡嘟囔著這人是會讀心術還是在家裡裝了監控,怎麼每次都能猜中。




紙杯外壁凝出水珠烘在手心,她換了隻手,撒謊: 【都沒有。】【就是想早一點起來。】




腳步調轉,她慢慢吞吞往車站方向走,低頭抿了一小口豆漿,眉頭不禁發皺。怎麼是無糖的啊。




不開心地撇撇嘴,但是又不能隨便浪費,祁安憋氣勉強喝下去小半杯,雖然味道不好,身子卻暖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