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晚 作品

第54章 偏愛

祁安臉色白得難看,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裡。




憑什麼啊。就算陳澤野有錯,可這件事明明是兩個人參與的,可為什麼最後受到處罰的只有他一個啊。




老師開始講接下來的日程安排,可祁安完全沒心思聽,隨便扯了個藉口從教室裡逃出來,摁亮手機給陳澤野發消息。




【你去哪了啊?】




喻一聲震動,陳澤野這次回得很快。【Abyss:教學樓前的梧桐樹下。】




像有心靈感應一般,緊接著他又發過來第二條 【非要過來的話,慢慢走,不許跑。】但祁安哪裡會聽他的話,腳步聲迴盪在空蕩長廊中,她用最快的速度跑下三層樓。




樓前的小廣場空蕩蕭瑟,不成型的積雪在兩旁堆得亂七八糟,乾燥冷冽的空氣翻湧在鼻腔。陳澤野姿態懶散地站在不遠處,身上是那件單薄的黑色衝鋒衣,拉鍊鬆垮拉到一半,涼風順著領口肆虐灌進去,本就偏冷的膚色沾染寒氣。




額髮被風吹得凌亂,修長分明的指節中夾著根半燃的煙,菸灰簌簌下落,橙紅色火光晃眼。




看見祁安出來,他立馬將煙掐了,勾唇朝她扯了個笑出來。




可祁安眼眶卻開始發酸。明明才十幾分鐘沒見到,他身上的頹怎麼變得這麼重。




只停頓了半秒,她便朝著他的方向跑過去,然後不管不顧地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氣把他抱住。




兩個人身高差的有點多,祁安不得不踮起腳,胳膊環上他脖頸。這次她很爭氣地沒有哭,只不過聲線在發顫,臉埋進他肩膀裡,小聲叫他: “陳澤野。”




陳澤野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撫過額角,幫她把碎髮整理好,指尖劃過耳廓,低頭在發紅的耳垂上捏了捏。




語氣裡混著笑,像在哄小孩子: "怎麼一點都不聽話。""不是說了不讓你跑嗎?這麼急急忙忙的,要是摔了怎麼辦。"




抬手又在她額頭上輕戳了下,似在懲罰,聲音沙沙的: “摔了我會心疼。”




祁安呼吸輕了輕,仰起臉看他,兩道彎眉皺得很緊: “委屈嗎?”"陳澤野你委屈嗎?"




陳澤野愣了會兒,隨即淡淡笑起來: “有什麼好委屈的。”




可祁安什麼都聽不進去,悶悶不樂: “憑什




麼啊。”




陳澤野知道她在鑽牛角尖,揉揉她的臉,態度放緩叫她安安。"這件事本來也是我的錯,受到懲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況且還要牽扯到陳家,他們本來對我意見就很大,現在的結果比我設想中的還要好。"祁安小臉皺在一起,模樣很倔地糾正: “才不是你的錯。”“是他故意戳你痛處,是他太過分。”




陳澤野忍不住笑了,輪廓線條鬆掉,胸腔起伏震動: “沒看出來啊。”“我家安安還挺護短。”




祁安舔唇嗯了下,安撫似地抓住他的手,小姑娘聲線細且軟,可每一個字都透著認真。她說: “陳澤野,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所以別怕,我同樣也會保護你的。"




後面分開的那幾年裡,無數個難熬的日夜,陳澤野總是會想起這一幕。




寒冷凜冽的冬日,暴雪初停,陽光穿過枯枝落在女孩的臉上,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近乎於透明的白,連細小的絨毛也被勾勒得很清楚。




有風吹過,幾縷髮絲不太聽話掃過她側臉,在她秀挺的鼻樑上留下淡淡陰影。




琥珀色瞳孔澄澈乾淨,她攥緊他的手,對他說別怕,我會保護你。




他想起來陳奕迅那首《紅玫瑰》裡有一句歌詞唱: “被偏愛的才有恃無恐。”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偏愛的含義。




救贖在基督教中的語義是指基督以生命為代價,使得上帝能從罪的市場把信徒們購買回來,獲得解放。




就像他看見她的第一眼。




罌粟花的花語是死亡與救贖,十五歲那年他在死亡的懸崖邊被她救回,所以選擇把救贖刻入血肉當中。




唇角的笑容斂去,陳澤野目光晦澀地看她,聲音發緊: “安安。”"如果未來某一天,我真的做了什麼錯事呢?"




“那也沒關係。”祁安彎起眼睛朝他笑了下,唇邊兩個梨渦浮現,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選擇站在你這邊。"




"就算殺人也能原諒我嗎?"“你不會這樣做的。”祁安語氣篤定,頓了秒, “要是真的發生的話——”




“陳澤野。”




“我會是你的共犯。”




喉結




生澀地滾了下,陳澤野沒再給出任何回答,手指捏上她下巴,低頭重重吻了過來。




這個吻急切又洶湧,甚至有些瘋狂,陳澤野撬開她的唇關,長驅直入,陌生的薄荷冷冽侵佔唇舌,他彷彿要用這種方法將所有的愛意橫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