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晚 作品

第64章 情歌

其實那句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祁安已經有了後悔的念頭。




數不清的記憶跟著划進腦海,從他們第一次在雨夜相遇,他好像總在保護她照顧她,為她受傷也為她流血,他會在暴雪夜無聲無怨穿梭十個小時找她,會給她正式的告白與偏愛,會在過生日的時候為她綻放一束專屬的煙花。




世界上不會再有比陳澤野更好的人了。他這麼好,她怎麼會捨得離開他。




悔意如海浪般翻起將她吞噬,祁安用那隻沒輸液的手胡亂抱住陳澤野的腰,臉側過埋進他頸窩,一聲比一聲低: "對不起。"




“阿澤對不起。”




“我不該說這個的。”




陳澤野輕拍著她的背: "不是說過了嗎?在我這你永遠不用說抱歉。"




淚水滾落埋進他挺闊的衛衣布料中,祁安肩膀小幅度地抖: “我沒有不喜歡你。”“只是心疼你為我付出這麼多。”




愛一個人到最高境界才會心疼。




這場病來勢洶洶,高燒總是反反覆覆,拖了將近一週才好。




祁安還是很抗拒與外界接觸,陳澤野便片刻不離地在家陪著她,社交軟件全部關閉,和她一起與世界隔離。




他們一起睡到自然醒,一起站在洗手檯前刷牙,一起看夕陽慢慢隱匿到地平線下。




奶茶店那邊的兼職陳澤野替她去辭掉,沈靜也聽說了最近發生的一切,她知道祁安是個多麼善良的姑娘,就連平時路過的流浪小貓她都願意伸出援手,黑色雨傘分出一半擋住降雨,又怎麼可能去為難其他人。




所以那些流言她半句也不肯相信,言語中都是對無良媒體的譴責與不滿,說他們憑什麼肆意妄為地欺負人。




她又囑咐陳澤野一定要好好照顧祁安,他們還這麼年輕,前途應該燦爛光明,千萬不能出了什麼差錯。




陳澤野點頭答應: “我會的。”




但這些事情對祁安的影響實在太大,她感覺自己掉進了某種怪圈,情緒變得敏感脆弱,就像是夾在書本中的蝴蝶標本,單薄而伶仃,撲簌簌被蒙上塵灰,輕輕觸碰就能破碎。




她明明已經在努力剋制了,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處都在,就算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都會讓她掉眼淚。




那天上




午十點,陳澤野洗過碗從廚房出來,看見祁安抱膝坐在沙發上,下巴埋進臂彎,髮絲亂糟糟堆在頸側,白皙清秀的臉上分明掛著兩行淚痕。




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線,她情緒的一起一伏都牽連著他的心臟,陳澤野擦乾手在她身旁坐下,圈著把人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指腹貼上她眼尾輕揉,偏頭靠近: “怎麼了寶寶?”




“我就離開幾分鐘,為什麼哭了?”




祁安把攥在掌心裡的東西攤給他看,鼻音裡混著委屈: “壞了。”




陳澤野低眸看過去,發現是很久之前,他曾經幫她找回來的那個針織鑰匙扣。經過年歲打磨,它看起來已經有些破舊,針腳有了鬆懈的痕跡,兔子耳朵的那處銜接更是斷裂。




“我以為怎麼了呢。”陳澤野勉強鬆下一口氣,在她臉頰上安撫似的親了親, "沒事啊寶寶,別哭。




“給我吧。”陳澤野從她手裡小心翼翼地接過, “我來幫你弄好。”




家裡並沒有針線盒,大少爺從前根本用不上這些,但現在為了祁安,他什麼都可以做。外送服務在十五分鐘之後上門,陳澤野笨拙地穿針引線,又笨拙地幫她縫補。




那也是祁安第一次和他講起這個鑰匙扣的來源。




祁俊良去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祁安總是悶悶不樂,孔詩詩又對她進行著殘暴的欺凌,所以她就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