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48章

阿姒很快反應過來是誰。




“混蛋,你又要幹嘛!”




“我抱你過去。”




青年嘴角溫柔上揚。




阿姒更窩火地掙扎,剛抬起腿,腿心又被牽扯出綿密的劇痛。這嗓音更讓她本能發顫酥軟,勾起霪靡回憶。




阿姒不自覺抬眼。




正好晏書珩亦垂下眸子。




屋內昏暗,可他們離得近,足夠看清彼此神情。兩人的目光皆像是被粘住般,凝滯地對視了幾瞬。




視線相觸。




晏書珩手臂倏而收緊。




瞧著清癯文弱的人,手臂卻像武人般有力穿過她腿彎,阿姒很不高潔地想起彼時被各執一膝往胸前推,在他侵略性的目光和動作下被展露無疑,還目睹了相合又分離的過程……阿姒緊蹙眉頭,要把雜念從眉心擠出去。




抱著她的青年有讀心術般,低垂的眸中湧出清泉般的笑意。




阿姒用力白了他一眼。




浸溼好幾層的被褥已換成新的,殘存的旖旎也被淡香除淨。




今夜霪糜片段卻揮之不去,尤其他不言語時,周身只有清雅淡香是熟悉的,陌生臉龐讓阿姒覺得她是和只見過一面的男子交'歡,有悖倫常般的錯覺湧上。




到榻上後,她習慣性地要滾到裡側給他騰出位置,待瞧見他嘴角噙著的笑意,才回過神,忍著痛霸住床沿。




她看也不看他:“我要歇下了,長公子請回吧。”




晏書珩拉過被褥。




阿姒以為他要硬留下來,那襲軟被卻蓋在了她的身上。他熟練地替她掖好被角,緩聲輕哄:“還不能睡。”




阿姒紅了臉,怒道:“你……你怎麼還要!”




他長睫輕展,目光澄澈,無辜得很,好似孟浪的只她一人:“雖說道長曾說阿姒的眼睛並未生疾,若復明代表舊傷痊癒,但我不放心,還得讓大夫瞧瞧。”




阿姒又剜了他一眼。




從前光聽聲音,只覺得他此人溫潤之餘稍顯懶意,還帶著逗弄。此刻藉著朦朧燭光,見他端坐榻邊,若不知情,定會以為他是個爾雅君子。




可他吮咬的每一口,每一記挺身都很不君子,更和斯文沾不上邊。




道貌岸然的禽獸!




阿姒不搭理他,更不與他說話。




視線從竹椅、邊幾,游到窗臺。失明後,“看”對於她只代表一個動作,而不是生動鮮活的畫面。眼下阿姒貪婪地看著周遭,目光落在妝奩前的銅鏡。




她已許久沒看過自己的模樣。




餘光瞧見雪白衣襬微動。




阿姒戒備望去,坐在榻邊的青年緩緩起身,取來那枚銅鏡。




“想看便看吧。




“如今的阿姒,很漂亮。”




青年一襲白衣,墨髮如瀉,溫柔低垂的眼裡映著個阿姒。




平日她雖梳婦人髮髻,骨子裡卻仍透著不諳世事。但此刻再看,像是半熟的櫻果,長




發慵懶散下,眼角眉梢媚色暈開,溫柔之餘,添了勾人的媚。




這一切改變都是因他而生。




她是他的了。




往後也只能是他的。




他見過她哭著顫著綻放到極致是如何妍麗,再無法容忍任何男子見到她這般勾人的模樣,更無法想象她在別人懷裡綻放。




如今僅是回想,難以言喻的柔軟和衝動便充斥心間,像中了蠱般,想將她攬入懷裡。晏書珩微嘆。




他是放不開手了。




他體貼地把銅鏡豎在她面前。




阿姒冷淡別開眼。




她不喜歡他洞察人心般的體貼,不願讓他尋到冰消雪融的間隙。




更痛恨他的溫柔。




.




來的是個女郎中。




阿姒撐起身子:“郎中,我的眼睛可還會復盲?”




女郎中亦說不準:“敢問娘子是在何種情形下復明的?”




阿姒噎住了。




難不成要說,她是和夫君……雲'雨交'歡時,突然就看見的?




呸呸!




阿姒恨恨地咬緊牙關。




他才不是她的夫君!他是那位道貌岸然、衣冠禽獸的世家權臣。




見她眼中一會難堪,一會忿怨,走馬燈似的變換。女郎中望向晏書珩。青年竟微愣,長睫扇動,啟唇正要開口。




阿姒怕他胡言亂語,忙接話:“是被惡狗撕咬時,突然看見的。”




每一個字都是咬出來的。




女郎中卻更疑惑,待瞥見阿姒脖頸處紅痕及襟口齒印時,這才明白。




看不出來這世家公子清雅的麵皮之下,竟這般孟浪。她訥訥道:“原是如此……娘子身上淤血本就化了大半,又正巧經歷一番氣血翻湧,神思動盪。身心受了刺激,這才催動積存著的淤血。”




阿姒來不及羞恥,忙問:“那這次復明,會不會是曇花一現?”




女郎中道:“屬實不好說,這就像溝渠淤堵。若是淤堵處有個漏洞,淤泥還在,水也可通過洞口流入,但誰也說不準,水流時會不會再次導致殘存的淤泥堵住洞口。還需時刻留意。”




阿姒聽罷,喜憂參半。




女郎中診治過後,臨走時,又被晏書珩叫住:“有勞再開個有助女子滋補氣血、靜心安神的方子。”




青年說完,長睫稍顫,耳垂微紅著溫柔補道:“另需些消腫去淤的膏藥。”




女郎中自然知道是塗在哪裡的藥。只是這話從眼前光風霽月的青年口中說出,他神色還那般溫和沉靜,她難免愕然:“好,我稍後著人送來。”




出門後,女郎中拍拍心口:“我的娘嘞,只見過因縱'欲過頭要了命的,沒見過因那檔子事刺激而復明的!”




走出幾步,想起阿姒模樣,呢喃聲融入夜色:“不過,那女郎好生眼熟啊。”




但實在想不起來。




.




郎中走後,阿姒喜憂參半。




喜的




是至少復明了,憂的是不知會不會再次看不見。若這樣的話,她豈不是一直都得留在晏書珩身邊、任他拿捏?




“阿姒。()”




肩頭輕輕落上一隻手,阿姒像受驚的傷獸般彈起來,拔出簪子握在手中,清眸透著惱怒和些微無辜。




晏書珩憐惜地靠近。




阿姒驀地想起當初在竹溪時她起疑那次,他把她帶到船上。也是這樣一點點逼近,迫得她退無可退。她一再懷疑,又輕易被他說服,不正因為她內心也潛藏著恐懼,怕他真的不是江回、怕自己孤苦無依?




阿姒眼底決然冰冷。




她不管不顧,簪子往前一刺,青年輕握住她腕子。




此情此景,何其的相似。




阿姒憤然盯著他。




晏書珩垂目,輕輕抽'去她手中簪子:阿姒。玉簪圓潤,我皮糙肉厚,並不能刺破。改日我給你換支稍尖的金簪,屆時無論你如何,我都不還手。眼下若阿姒費力,我會心疼。⒅()”




真是油嘴滑舌,拳頭打在棉花上,有氣無處撒。掙又掙不開,阿姒惱了,咬牙擠出三個字:“不、要、臉。”




晏書珩笑意緩綻:“顏面和阿姒之間,我自然選阿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