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





“你剛剛跟我說的那招以退為進狗屁不通,你嫂子現在徹底不回我了。”燕雲直接一通語音打過去質問道,“你到底行不行啊,姐?”




“這他媽不該問你嗎,你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x,最後竟然真能把離婚證領了,那麼大一個老婆都能弄丟,你真是x的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雲燕毫不示弱,開口質問道,“人家問你為什麼不睡覺,你不會直說想他嗎?啊?有那麼難嗎?嘴就那麼硬啊,鈦合金狗嘴是吧?”




燕雲忍不住揉了揉蹙起的眉心:“你不明白……他和我結婚這麼久,一直都不開心,現在好不容易離了婚肯定更不想理我!要我說根本就不用複合,你非要勸,複合個屁,他沒了我活得更自在!”




“他媽我不勸你復婚難不成要看你哪天從樓上跳下去?你不會以為你現在的德行很陽光吧大哥?你現在就像個玩脫了被人拋棄卻還要自我安慰的怨夫!”對面絲毫不客氣,“不過我要是有個天天安監控查崗、佔有慾爆棚到連我朋友聯繫方式都恨不得刪完的老公,我確實早他媽讓滾蛋了。嫂子能忍你到現在也實屬不易。”




燕雲靠在床頭無話可說,畢竟雲燕說的分毫不差。




結婚七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把林鳳鳴圈在身邊,家裡因為之前養過貓的緣故安了監控,他拍戲之餘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盯著監控,什麼都不做就那麼看著林鳳鳴。




後來貓也不在了。




那是他們高一時一起撿的流浪貓,撿的時候已經不是小貓了,最後死在了家裡的軟墊上,不是壽終正寢,但也不算英年早逝。




直到那時燕雲才陡然意識到,他們的婚姻不短,他們相識相知的時間甚至已經長到足以送走一條生命。




但他第一次見到那人的經歷彷彿就在昨天,似乎林鳳鳴還是那個穿著發白校服走在燈下,他緊趕慢趕也追不上的夢中人。




在外拍戲的無數個夜晚,燕雲就那麼一眨不眨地看著監控中的人,看著把人畫圖、吃飯、喝水乃至睡覺。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過在山上搞個房子,就那麼把人關起來,這樣他就誰也看不了,眼中只有自己。




他會吃下自己準備的食物,睡在自己精心打造的房間裡,永遠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燕雲拍電影時會不厭其煩地給林鳳鳴打電話,在家休息時就更變本加厲了,連睡覺都要看著對方先入睡他才願意睡。




至於林鳳鳴周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燕雲不止一次仗著自己的身份讓林鳳鳴把那些人刪掉,而對方從未對此說些什麼,最終都是按他的心意刪掉,即使那些人中有不少是林鳳鳴為數不多的老朋友。




他或許早就恨透我了,燕雲靠在床頭想到,林鳳鳴不說不提,但他是個無比獨立且厭惡別人插手他生活的人,獨立到本不該被婚姻束縛。




那人看似性格淡漠,卻有一套自己的行事邏輯。




上高中的時候燕雲就發現,林鳳鳴喜歡一個人獨處,喜歡一個人吃飯、學習、跑步,他不是沒有愛好,但他從不願和別人分享。




兩人剛在一起時,對方連一起看電影都很受不了,直到今天他也不習慣在網上發表評論。




林鳳鳴認為閱讀和欣賞電影都是非常私人的事,要和其他人分享這種隱私,給他帶來的羞恥感不亞於接吻。




婚後的林鳳鳴卻因為燕雲不得不壓縮自己的個人空間。




所以那人才愛上了熬夜,因為只有凌晨的時間才是徹徹底底屬於他自己的。




燕雲一直都知道,他更知道林鳳鳴根本不在乎他自己的身體,也不在乎會不會在某一天猝死。




還是那句話,他認為死亡是一個人的事,從來想不通燕云為什麼會為此緊張乃至生氣。




甚至這成了燕雲最後妥協離婚的原因之一——習慣獨居的鳥本就不適合圈養,再這麼下去會徹底影響對方的健康乃至生命。




“強扭的瓜不甜,我們或許是不太般配。”燕雲無奈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然而他後面的話還沒發出去,雲燕便難以置信道:“誰說你們不般配?”




燕雲頓了三秒:“我和你嫂子都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