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卿 作品

第 61 章 君與君





“夠了!”有個黃衣老者拍案,“君主還沒見到,你們先吵了起來,這事情還要不要解決?瑞山,別哭了!你師兄沒了,現在你就是乾坤派魁首,再這麼哭下去,如何能服眾?”




崔瑞山說:“我除了哭還能幹什麼?我連師兄的頭都要不回來,我,我是全天下最沒出息的人!”




說罷,又捂臉大哭:“師兄屍身不全,我怎麼服眾?你們說,我怎麼服眾?這事辦不成,我是不想活了!”




那老者皺眉:“瑞山,不能成天到晚哭哭啼啼的……”




崔瑞山道:“我從前是個多要強的人!二州墮神那麼多,每次封天都有我,我為君主受過傷、流過血,對得起老天也對得起明氏,如今死了師兄,連哭也不能哭嗎?天啊,天啊!還有沒有道理了?”




那漢子嘆氣:“可憐,真是太可憐了!都說‘四山一體,同舟




()共濟’,可結果呢?出了這樣的事,北鷺山連面都不肯露!()”




林是非說:江霜客閉關了,她弟子還是個小姑娘,叫來幹什麼??()?[()”




那漢子道:“她最是清高,從不愛搭理別人,誰知道這次是閉關還是有意躲開。”




林是非說:“你討厭我,隨便怎麼說都行,但是她與你並無過節,你何必這樣背後議論她?更何況在座的都知道,婆娑門從不摻和別人的事。”




那漢子道:“我說她一句,你就要反駁我十句,好啊,真好!兩位乾脆擇個吉日良辰,把婚事辦了吧!哦,說到婚事,我想起來了,你們曾經有過婚約的嘛!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人家江霜客要追尋大道,瞧不上你……”




林是非大怒:“混賬東西!”




他們要動手,還是那老者居中阻攔:“怎麼越吵越不像話!傅徵,你少說幾句!”




崔瑞山還在哭:“你們在這裡打起來,不是折我的面子嗎?我是請你們來主持公道的呀!這事究竟怎麼辦?我師兄的頭還能不能拿回來?”




那老者說:“頭當然是要拿的,不能讓瑞泉就這麼下葬。”




林是非道:“君主性情暴躁,勸不了幾句就會發怒,我們向他要頭,他……他必然不會給的!”




傅徵說:“你怕他?如今女王不在了,明氏想再號令群雄,就得拿本事說話,可他有什麼本事?他若是不給,咱們就直接搶,我就不信,他還能攔得住。”




崔瑞山抽泣:“這能行嗎?當年受封的時候,大夥兒可都對天發過誓,要拱衛明氏……”




傅徵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誓言早不算數了!”




那老者說:“話也不能這麼說,若是明搶,有理也變無理了。”




崔瑞山道:“求也不是,搶也不行,那豈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老者把茶一放,站起身:“辦法自然是有的,你們光顧吵架,都忘記了,這天底下還有一個人能壓制君主。”




眾人問:“誰?”




老者掀起簾子,看向大雨:“來了!”




天還沒亮,街道上零星亮著幾個白燈籠。冷霧肅殺,一縱鐵蹄冒著雨,最終停在了恢弘雄偉的城門前。




守門人問:“來者何人!”




有一人驅馬出列,從懷中掏出個令牌,舉了起來,冷冷道:“開門!”




守門人認出那令牌,大驚失色:“誅天銀令,是天海御衛嗎?”




御衛收起令牌,語氣不快:“既然知道我們是誰,還不開門!”




守門人道:“君主有令,霈都的門只能卯時開,現在寅時剛到,還請各位御衛稍安勿躁……”




那御衛喝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是誰來了!”




他們列隊六排,個個披甲配劍、健碩強壯,居中是一隻通體覆著銀甲的黑色巨靈豹,它皮毛滑亮,金瞳奇兇,頭頂鑄著個“卍”字銀紋,而豹子背上的主人猿臂狼腰,更是高大。只見主人渾身披甲,連面容都被猙獰兇悍的頭盔蓋




()住,只有一雙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露在外頭。




這雙手上纏繞著個印有“卍”字紋的指鏈。指鏈共有四個指環,分別套在他的食指和無名指上,又在骨節處分做兩節,每節有銅板兒直徑那麼長,生著短凸刺,不像個裝飾,倒像個殺器。




守門人一見那“卍”字紋,頓時肅然起敬,趕忙走下來:“……御君!”




天海御衛是明暚舊部,每代御君都佩戴著“卍”字銀紋。傳說當年女王冊封四山,分授艽母四寶鎮守天海,為了確保承天柱安然無恙,又派遣了一支精銳遊守天海,這便是天海御衛的由來。




這些年四山名揚六州,天海御衛因為甚少出現,反而鮮為人知,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面子,居然能請動天海御君。




御衛說:“御君在此,這門能不能開?!”




守門人面露難色:“君主有令——”




冷雨撲打,那位御君的鎧甲森然,似有寒光。他一言不發,胯/下的黑豹先沒了耐心,原地刨起了爪。




“嗒!”




守門人表情忽變,倉促捂住胸口,只覺得氣力翻騰,背上頓時有千斤重,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摁住了。




“嗒!”




守門人身形漸彎,他扶著劍,突然“撲通”跪了下去。然而這並沒有完,隔著頭盔,御君的目光似乎經過了他,他劍身也彎了,脊樑骨隱隱打著顫,被那無形的力量給摁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