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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輪轉期間,她們還不得不兼顧神外的一些工作。




寧枝有時忙到太晚,只能在醫院宿舍湊合一晚,醒了再接著幹。




外科有句名言,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揶揄的同時可見其工作強度之大。




寧枝剛在普外值了個夜班,一大早出來,正準備回去休息,結果碰見導師紀斯何,又被他揪去門診幹活。




寧枝習以為常,捏了捏肩膀,又轉兩下脖子,悶不做聲跟在導師身後。




紀斯何回頭笑呵呵:“同批進來這麼多孩子,就屬你最踏實。”




寧枝也笑:“一會兒師兄過來又得嚷您偏心。”




紀斯何“誒”一聲,“不管那小子。”




時間太早,門診沒什麼人,紀斯何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寧枝閒聊。




“小寧,別怪老師多嘴,你這個專心工作是好事,但個人問題也得上點心,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呦呦都一歲啦!”




呦呦是紀斯何的女兒,如今剛上初中,乖巧可愛,他提起時眼裡滿是笑。




紀斯何見她不吭聲,又說:“咱就別捨近求遠了,你就看看我們醫院有沒有哪個你看著順眼的,我保管幫你去說。”




“哎,你師兄這麼大個小子也單著呢,你倆正好又是一個大學,我看倒可以先接觸接觸。”




寧枝並不打算將自己即將結婚的事瞞著,除開紀斯何,醫院裡明裡暗裡打聽她的人不少,若她已婚,以後能省掉不少麻煩。




她正了正身子,鄭重回:“老師,我要結婚了。”




科室的門突然“咔噠”一聲,寧枝以為是病人,探過去一看,竟然是師兄李彭。




他肉眼可見得侷促,“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聽見,剛要進來……”




寧枝彎唇笑了下:“沒事,大家早晚都要知道。”




李彭緊緊抓著門把手:“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也沒聽你提過?”




寧枝面不紅心不跳,半真半假回:“家裡安排的,他人還不錯,再加上我們年紀也到了,決定最近先領證,婚禮以後再辦。”




婚禮這話題,兩人後來又商討過一次,最終決定暫且擱置,先拖著再說。




紀斯何是真高興:“這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他走過去拍了拍李彭的肩:“發什麼愣,過來幹活。”




不出一天,相鄰的幾個科室都知道了寧枝名花有主的傳聞,有些八卦心重的跑來打聽,寧枝一概笑而不答,秉持以往的低調屬性。




至此,她的上班生活反而純粹許多。




寧枝又一次體會到奚瀾譽這項提議的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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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跟奚瀾譽約在六月領證。




她沒經驗,晚上臨時做攻略,才知道還要帶三張結婚登記照,兩人連面都沒見幾次,哪來的照片,只好請了一天假,上午拍照片,下午領證。




寧枝下樓時,奚瀾譽已等著。




他那輛低調卻又實在低調不起來的黑色款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一旁。




這人估計也做了點功課,深色襯衫換成白色,搭配銀絲邊薄框眼鏡,看著倒更像斯文敗類。




他倚在轎車旁抽菸,閒散懶倦,兩腿交疊,手裡抓了只銀色的s.t dupont打火機,挑蓋咬煙。




他長得好,就寧枝走過來的這會兒工夫,不知多少女生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但估計是奚瀾譽這人氣質實在太冷,大家也只敢看看,愣是沒一人敢上前打擾。




上車後,寧枝與他一道坐後排,座椅寬敞,兩人之間彷彿能塞下一整個銀河。




奚瀾譽屈肘撐著車窗窗沿,轎車飛馳,他沒什麼情緒的閉目養神。




寧枝也沒有說話,這一路不像去領證,倒像去離婚。




車內瀰漫著一貫好聞的雪松香,清冽乾澀,像冬天身處室外,呼吸到的第一口冷空氣。




寧枝闔上眼,指尖無意識扣了下包帶。




這是她二十六年的人生裡,做過最出格的事情。




然而,或許是與對方的實力太過懸殊,又或許是,他確實看著有幾分可靠。




寧枝竟意外的平靜。




這份平靜一直持續到車停在北城市中心的地下停車場。




寧枝偏頭:“不去拍照?”




這不是她定的拍照地點。




奚瀾譽闔上的眼睜開,推了下眼鏡,嗓音含著點久未出聲的低啞:“先去買戒指。




目光對上,寧枝開口,清清冷冷的口吻:“我們又不是真結,沒必要買這個。”




奚瀾譽睨了她一眼,並不認同:“做戲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