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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瀾譽抿下唇,說不清是耐煩還是不耐煩,他淡聲吩咐司機:“在這等會兒。”




隨後,他拉開車門,先讓寧枝下車,自己則理了理衣袖,彎腰從車內鑽出,自然且熟稔地攬過寧枝的肩。




站定,奚瀾譽朝老人家微微頷首:“外婆。”




寧湘蘭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那些小九九,只當這兩人剛獨處回來,高興地說:“吃過飯了嗎?上樓,我再給你們做兩道?”




寧枝:“外婆,您不用麻煩,他一會兒就走了。”




寧湘蘭不理寧枝,只笑著看向奚瀾譽:“瀾譽工作忙,還沒來家裡坐過吧,這也怪我,前段時間跟一老姐妹敘舊,誤了時間。今天正好湊巧,說什麼也得補上。”




寧枝正想說什麼,奚瀾譽極輕微地碰了碰她的肩。




隔著布料,他的手冰涼徹骨,卻有著讓體溫燃燒的力量。




寧枝僵了下,說不出話來。




他的嗓音沉穩而厚重:“會不會太麻煩您?”




寧湘蘭笑著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進電梯的間隙,寧枝小聲問:“你做什麼?”




奚瀾譽沒看她,面無波瀾,公事公辦的態度,“做些合同生效前的準備工作。”




……




入門,撳開屋內的白熾燈,落入眼簾的,是一番極溫情的生活場景。




客廳邊緣擺放著一盞落地燈,燈旁攤著本翻開的書籍,不遠處的沙發上歪躺著幾隻兔子樣的玩偶,有穿揹帶的,有穿裙子的,還有被扒.光.衣.服隨便一扔的……




寧枝額角青筋跳了下,忙走過去將那玩偶扔到洗衣房,“外婆,您怎麼又幫我洗玩偶,都說了不髒。”




寧湘蘭瞪她一眼:“有人幫你洗還挑三揀四。”




寧枝小聲嘀咕:“那您也幫我洗全啊……”




光著放這,多尷尬啊……




寧湘蘭沒聽見,自顧自過去將陽臺邊的窗簾拉開,回身朝奚瀾譽笑說:“枝枝這孩子,也不知道隨了誰,看著冷冷淡淡的,私底下一點都不愛收拾。瀾譽啊,以後你們倆相處,恐怕還得你多包容她。”




奚瀾譽看了寧枝一眼,說:“應該的。”




寧湘蘭見狀又說:“這孩子看著堅強,其實——”




寧枝趕忙打斷寧湘蘭,生怕她在奚瀾譽面前將自己剖析乾淨,“外婆,您不是說要燒菜嗎,我來幫您。”




寧湘蘭聞言,拍了下她的手,“你能幫什麼忙?”她將陽臺門拉開,“你們倆啊,就坐這等著就行。”




寧枝:“我給您摘菜?”




寧湘蘭:“不用!你摘完,菜都炒不了一碟,全叫你扔了。”




寧枝無奈,只得坐下。




陽臺儼然被打理成一座小型花圃,各色花卉齊放,有百花爭妍之感。




奚瀾譽就坐在那暗色的蝴蝶椅上,蹺了條腿,隨意翻著寧枝上回未讀完的書。




滿室的花似乎都失了顏色,染上那清冷孤寂的意味。




寧枝想了想,起身。




她拿不定主意,從屋內的小冰箱裡依次拿出酒、飲料和茶葉。




“你喝哪個?”




奚瀾譽看了眼,指指茶葉。




寧枝將剩下的放回去,單留下那罐白茶,起身去泡的剎那,她轉身:“先說好,我的茶葉可沒你的好,泡茶技術也不過關,恐怕不一定能入你的口。”




奚瀾譽聽完,沒作任何表情,只將書一闔,隨意擱在桌面,俯身從寧枝手中撈過,自顧自去客廳的料理臺下尋了只水壺,燒開沸水洗淨,又倒掉接一壺新的。




拈過茶葉,將沸水靜置片刻,投入杯中,碧綠的茶葉緩緩張開,浮動。




有種盛夏的生機勃勃之感。




坦白說,不管奚瀾譽這人如何,他做任何事就是有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清貴。




叫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到他身上。




包括吃飯。




寧湘蘭猜測奚瀾譽口味淡,只做了幾道簡單的家常菜。




清炒時蔬、煎牛肉、番茄雞蛋湯、順帶幾張烙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