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50





他衣服很大,大概能塞下三個寧枝,她穿上去近乎垂到腳踝,袖管空空蕩蕩的,手都伸不出來。




寧枝彎了彎唇。




不用看也知很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奚瀾譽倒是很給面子,並沒有笑,只揉了揉她的腦袋,一手拎籃子,一手將寧枝攬在懷裡,朝那樹前的石塊走去。




寧枝被那鋪天蓋地的木質香包裹,如今身處山間,竟有種神奇的和諧感。




也不知奚瀾譽這樣偏愛這味道,算不算對少年時期的一種執著?




許是下過雨,空氣格外清新。




寧枝隨意屈腿,坐在奚瀾譽鋪好的餐布上。




兩人都吃過晚飯,此刻自然是不餓。奚瀾譽拿出瓶酒,晃了晃,給寧枝倒了一小杯。




他自己那杯則隨意地放在旁邊。




一會兒還要開車,他自然是喝不了的。




他偏頭從籃子裡找出他那銀質煙盒,摸出一根菸,在打火機砂輪輕擦出的幽藍火焰裡點燃。




此刻看去,他整個人格外有種孤寂感。




寧枝一直沒告訴奚瀾譽,她其實還挺喜歡看他點菸的。




當然,轉念一想,寧枝又覺得這可能只是因為,她喜歡他這個人,所以他做什麼,她都加一層濾鏡,看著當然是分外順眼。




山間風很輕,裹著淡淡的霧氣。




莫名有一種禪意。




寧枝盤腿而坐,手肘彎曲,抵在額角。




這個角度,她可以非常光明正大地去看奚瀾譽。




他一手撐在身後,一手就著那煙吸了口,淡青的煙霧跟縹緲的雨霧糅合,籠罩在奚瀾譽的面上,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他是在看那月,還是在望那月中的人。




寧枝湊過去,將臉枕在他腿上。




好像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忍不住地想要跟他親近,再親近些。




她這動作太突然,奚瀾譽拿煙的手差點燙著她,他迅速抬高手臂,將煙掐了,連帶著打火機與煙盒全都扔進身旁的籃子裡。




他垂眸看她,指尖輕蹭她的臉,嗓音淡淡,“會不會無聊?”奚瀾譽頓了下,大拇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擦過寧枝的耳垂,“第一次約會,按理說,是該帶你去高級餐廳,似乎,還應該準備一束花。”




寧枝搖頭,側躺著看他,“不會啊。我猜,這裡應該是你的秘密基地,其實我還蠻高興的,畢竟你現在就願意跟我分享哎。”




奚瀾譽笑了聲,“我們枝枝就是聰明。”




他下意識又去摸煙,伸出手的那瞬間,意識到寧枝在這裡,他捻了捻指尖,又收回來。




寧枝嗓音輕輕的,仰頭去問他,“一直很好奇,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啊?”




好像自她見他的第一面開始,他就有了這習慣,有時候,他倒也不是要抽,只隨意點一




根夾在手裡,也不知在想什麼。




寧枝總感覺,他抽菸的時候格外寂寥,連空氣都靜幾分,整個人看起來有種介於縹緲與沉重間的矛盾感。




奚瀾譽聞言,對上她一眼,他嗓音低沉,有種菸草燻過的沙啞質感,“是不是介意?”




當然不是。




寧枝搖頭否認得很快,“只是單純好奇。”




奚瀾譽見狀,掌抵在她下頜,認真瞧她一眼,見她神情不似撒謊,他這才默了默,啟唇,“記不清了。”




是真不太記得。




這麼多年,近乎習慣性,哪裡還知道是從哪裡開始。




真要追究,奚瀾譽望了眼面前的這輪月,大概是自從他來這裡開始吧。




他嗓音很淡,寧枝敏銳察覺到,這裡對奚瀾譽大概有著更為特殊的含義。




自從他開始往這開,他便比從前要沉默得多,渾身那蕭索的意味更是愈加的重。




寧枝想了想,倒也沒再問。




他已主動帶著她,在往他的內心走。




那她自然也該有相應的耐心。她等得起,她一定等得起。




說不清是誰主動吻的誰。




兩人內心大概都有同一想法,在這樣美的月光下,在這樣浪漫的氛圍中,在這無人打擾的山間,不接個吻實在很難說得過去。




也分不清有沒有在下雨了,只依稀感覺,在即將達到缺氧邊緣的瞬間,眼角忽然劃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淚,當然,也可能只是空氣裡凝結成的水珠。




寧枝很配合,甚至稱得上主動。




她仰起細長脆弱的脖頸,雙手去勾奚瀾譽,使了些力氣,要他.向下。




數不清這二十四小時接過多少吻,更不知這次究竟吻了多久。




只知分開時,兩人呼吸都有些亂,看向彼此的目光難掩迷離。




寧枝腿軟,笑著伸手,要奚瀾譽拉她起來。




奚瀾譽看她一眼,索性俯身,將她半抱著放在面前的石塊上,他蹲下身,給她揉小月退肚。




寧枝感到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從下至上,略微打著圈加重……




真的從未想過,這樣高高在上的奚瀾譽。




有一天竟會主動臣服,為她彎腰,為她,墮入紅塵。




寧枝心口不由地有一瞬間的動容。




無論對這段感情有多麼的不安,但寧枝始終承認,她根本不曾後悔過。




或許以後也不會。




感覺好多了,寧枝想要跳下來。




奚瀾譽見狀,直接起來,手臂一箍,將她一把抱了下來。




他轉而去收拾東西,那兩杯酒都是寧枝喝的,還剩一口,她端起來喝乾淨放進籃子裡。




她正準備蹲下來幫他收拾,奚瀾譽忽然看眼她,語氣隨意,“這餐布髒了,你去後備箱再找只籃子,我分開放。”




寧枝默默挑下眉,奚瀾譽這人的潔癖還真是體現在方方面面。




她依言過去。




奚瀾譽這衣服實在太大,寧枝抓在手裡往上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