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86

寧枝可不是奚瀾譽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哄好的。




因父母輩感情緣故,寧枝自小便十分明白,男人的甜言蜜語比不上實際行動,而這實際行動還得看有無可持續性。




不然,都是白瞎,照樣得散。




她看眼手機,微微挑眉,“誰答應跟你出去吃飯啦?”




奚瀾譽近乎能想見小姑娘微微嬌嗔的語氣,他笑一聲,“所以‘三顧茅廬’,來請你。”




寧枝尚未來得及回,門鈴便被摁響,她不大情願,慢吞吞去開門。




奚瀾譽分明有鑰匙,卻站在門外,略低頭,噙著笑看她。




寧枝在家穿著隨便,只套了件睡裙,一雙纖細白皙的長腿隱在一漾一漾的裙襬下。




她什麼模樣奚瀾譽都見過,可這並不妨礙他在看到的那一瞬間,眼神暗了一下。




奚瀾譽收回視線,放下手裡拎著的小蛋糕,將人往屋內推,語氣不容置喙,“去換身衣服。”




寧枝不滿,“我還沒答應跟你出去。”




奚瀾譽平聲,“知道。”他從上至下掃她一眼,視線在寧枝那月退上逗留一秒,方才繼續啟唇,“但你穿成這樣,我不能保證,在禽獸跟說客之間依然能夠堅定剛才的選擇。”




寧枝瞪大眼,往後退一小步,戒備看向他,小聲罵,“混蛋!”




奚瀾譽瞥她眼,語氣毫無起伏,“也不知道昨晚是誰,要我這個混蛋給她……”




寧枝臉“唰”一下便紅透,“你閉嘴。”




好多事情,只能在特定的時刻講,現在講,難免叫人面紅耳赤。




她轉身往臥室去,頭也不回,太匆忙,連鞋都忘了踩。




好在這屋裡隨處鋪著地毯,並不會冰到腳。




因為這插曲,寧枝小脾氣上來,說什麼不聽奚瀾譽的。




最終,奚瀾譽吃癟,沒請動犯懶的寧小姐,只能嘆口氣,挽了挽袖口,去附近超市採購食材。




寧枝知道奚瀾譽會做飯,但他極少下廚,用他的話來說,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何況他的一小時寶貴得很,不如請阿姨。




這樣正兒八經似乎還是頭一遭。




寧枝看向廚房那道正在解腕錶的清貴背影,心道,現在他的一小時就不珍貴了麼。




電視機聲音開得好大,似乎只要這樣,便足以欲蓋彌彰。




寧枝兩腿搭在面前茶几,一邊吃奚瀾譽方才帶來的小甜品,一邊將目光若有若無朝廚房投去。




實在很難想象,奚瀾譽這樣的人於廚藝上會如此精進。




刀工利落,步驟嫻熟,不消片刻,便隱約傳來一陣食物的香氣。




寧枝眨眨眼,沒想到平素穿西裝打領帶的人躬身下廚也這樣好品。




大概是真覺得不可思議,她起身朝廚房走過去。




奚瀾譽察覺到身後動靜,將剛炒好的菜遞過來,“嚐嚐?”




寧枝下意識便張口接了,因為有




點燙,吞得囫圇,但絲毫不妨礙她品到清滑爽口的好味道。




她舔一下唇,眨眼,張嘴,“再來一口。”




奚瀾譽笑一聲,目光微動,俯身,兀自在她唇上品嚐,而後直起身,煞有介事又往鍋裡倒了點鹽,“好像有點淡。”




眼見寧枝快炸毛,他又不鹹不淡灑了點糖,嗓音低沉帶笑,“甜點更好吃。”




他這話,哪裡是在說菜。




寧枝氣結,“不吃了。”




才吃他一口飯,就被佔這麼久的便宜,要真吃上一桌,那還得了。




她轉身欲走,腰身被禁錮,一雙有力手臂將她往後一帶,她順勢跌入奚瀾譽懷裡。




奚瀾譽關了火,一手攬著她,一手將手上的菜往桌上放。




他低頭看寧枝,笑,“求你了,祖宗,吃吧,早上就沒吃。”




他靠她好近,溫聲笑語拂在耳邊,寧枝指尖微微蜷了蜷,心裡也好似生出褶皺,因他的輕柔觸碰而熨貼撫平。




寧枝微妙不自在,推開他,在桌邊坐好。




她忍不住看奚瀾譽一眼,問,“你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




奚瀾譽將清洗好的筷子遞給她,刮一下她的臉,失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寧枝輕聲,“親人因血緣斬不斷而愛可以持續,可愛人間的愛只憑一時衝動與長久的良心,我們本就沒有血緣,要是在一起,更說明我們自私自利沒有良心,那我們之間,靠什麼維繫呢?”




她是真的苦惱,心理負擔也過重。




奚瀾譽回望寧枝,握著她的手,認真回答她,他一件件複述過往,“在福利院那一年,你記不清可是我記得,從那開始,我把你當妹妹疼,後來長大,你喊我哥,我卻不願你喊,不為別的,只因我忽然發現我對自己可愛善良天真的妹妹生出佔有慾,因我自己卑劣。”




“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感情幾度變換,唯獨沒變的,便是要對你好。”




“哪怕以後有別的男人,”二十六歲的奚瀾譽成熟內斂中始終存幾分少年心性,在感情面前算不得穩重,他咬牙,“這假設不成立,不會有別人。”




奚瀾譽始終看著寧枝,目光誠摯,語氣堅定,“對你好在我這,是人生命題,不容更改。”




是刻入骨髓,能夠撰進墓誌銘的程度。




寧枝微怔,奚瀾譽這人淡漠極了,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




可她分明經常從他眼中看到“在意”二字。




從小到大,她被寵得厲害,行事有些無法無天,唯一鬧得最大的那次,便是她學人家早戀。




說是早戀,其實也算不得,不過是男生對她表白,她尚未來得及拒絕。




而她點背,好死不死被年級主任撞見,尚未萌芽的春苗被及時扼殺在搖籃。




這遭事,連寧蔓都象徵性訓她好幾句。




寧枝越想越委屈,晚上跑去哥哥房裡哭訴,要他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