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阿依木雖然自大,但也不是個蠢人。他帶軍打仗多年,自然知曉行軍時間和路線,是不可洩露的軍事機密。




但同時又因為自大,且看雲舒年紀輕輕還是個商人,倒也沒懷疑雲舒這個問題的目的,只淡淡道:




“本王的計劃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將本王的條件如實回稟給公主。”




雲舒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立即道:




“殿下要求突勒軍可以自由出入烏思所有城鎮,那就表示突勒軍若要攻入烏思王都,烏思各城均不得反抗。




殿下此舉,豈不是要公主殿下將整個烏思,拱手獻予突勒?




即便公主殿下能夠答應,烏思朝臣和百姓也不會答應的。”




雲舒完全從烏思的角度考慮,徹徹底底一副公主府幕僚的姿態。




阿依木聞言,不屑地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酒碗猛地摔到地上。




“你剛剛還說公主可以答應本王的條件,怎麼轉頭就拒絕了本王的要求?”




酒碗的碎裂之聲,嚇得所有人膽戰心驚,噤若寒蟬。




而云舒卻不卑不亢道:




“若是突勒因為公主所答應的條件,直接攻入烏思王城,使得烏思滅國,那公主這個女王當得又有何意義?




公主不僅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還要因此而背上千古罵名。




既是合作,自然該是雙贏的結果。




殿下您的要求,於公主而言,有百害而無一利,公主如何能夠答應?”




阿依木一雙鷹目,冷冷地盯著雲舒。若是其他人,早就被嚇得冷汗連連,但云舒的面上卻沒有一絲的害怕。




而云舒不怕,是因為在他看來,阿依木雖然看著兇狠,但是對自己並沒有起殺心。因為阿依木到現在為止,頭頂上都是頂著黃名。




既然對方對自己沒有殺心,那他就不用太過擔心。




阿依木盯著雲舒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這個年輕商人有些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兇名在外,即便是在突勒,也很少有人能頂住自己的氣勢壓迫,但這個小商人,居然這般沉得住氣,倒是讓他高看了幾分。




突勒人向來喜歡有勇氣有膽量的人。




雲舒還在等著阿依木的下一步反應,沒想到對方頭頂的黃名,突然就變成了綠名。




雲舒:“???”




這人到底腦補了什麼?




怎麼突然就對自己有好感了?




阿依木覺得雲舒有些意思後,很快就收了自身的氣勢,重新慵懶地靠在寬大的圈椅上。




“本王沒打算要滅了烏思,對烏思王都也沒有興趣。不過你們的顧慮,本王也能明白。”




雲舒耐心地聽著。




阿依木要的從來不是一個小小的烏思,對於自己離譜的條件,他也知道,烏思人不會輕易答應。




本來他還想再拉扯一段時間,給烏思公主上些壓力,但眼前這個談判官讓他挺欣賞,於是阿依木也懶得再拉




扯,直接將自己離譜的條件讓後讓了讓。




既然要讓對方放心自己不會攻入王都,就得說出具體想要哪些城池的通行權,於是他想了想道:




“你回去稟告公主,就說本王只要魯東、輪臺和烏善三城的通行權,以及五萬大軍的糧草供應。至於時間和用意,公主就不必多問了,讓三城提前準備好糧草,到時全力配合本王行動即可。”




阿依木原先只是要從一城借道,但如今卻直接要了三城,並加了讓烏思為他提供糧草的條件。在他看來,借道後的糧草著實是個大問題,若是烏思可以提供糧草,那就再好不過了。




而他敢說出這三城以及大軍數量,也是因為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




雲舒垂眸,立即在腦中勾勒出烏思與西州的邊境圖。




烏思與大雍接壤的城池只有三座,正是阿依木要通行權的這三座。而這三城中,除了魯東之外,烏善和輪臺都只是小城鎮,人口不多,兵力也弱。




雲舒曾聽龐農調侃,他們巡視邊境的時候,曾預估過烏善城內的守衛最多隻有五百,戰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若要攻打烏思簡單得很,而他們不動手,也是因為平衡暫時不好打破。




西州軍確實對烏善和輪臺這兩城有些輕視。




不管阿依木話中的信息是否有所隱瞞,但他的意圖已經很明顯,是要從這幾城當中,突襲西州。至於突勒軍的真實人數,他寧可相信會更多,也不能大意。




雲舒拱手道:“殿下的要求,在下會立即稟告給公主,相信殿下的條件,公主一定會認真考慮。”




探聽到這些信息後,再談下去,也沒什麼必要,於是雲舒打算撤退。




阿依木知道自己這個條件,既過分又不太過分,烏思公主很可能會咬咬牙就這樣答應了。




他見雲舒答應,伸手指了指閃著七彩光芒的狼神像,眼中閃過熾熱,問道:“你說的‘得狼神像者,得天下’,可是真的?”




雲舒頓了一下後,立即恭維道:




“自然是真的,七彩琉璃狼神像,世間只此一件。殿下雄才大略英勇不凡,只有您這樣的王者,才有資格擁有它。而它如今到了殿下手中,也正說明殿下您是天命所歸,日後必定能夠繼承汗位,打敗大雍和瓦耶,成為天下之主。”




雲舒的馬屁,拍得阿依木通體舒暢。




若是在突勒,聽到人說他可以繼承汗位,阿依木可能還要斥責對方一番,表示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但現在是在烏思,他可不怕突勒的那些兄弟聽到。




他本就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對於雲舒的奉承,自然受用得很。




同時他也覺得這個大雍人,對於大雍並沒有什麼歸屬感,不然怎麼能說出打敗大雍這樣的話。




怪不得這人能當烏思公主的說客。




阿依木對雲舒更有好感了,他難得露出一絲和藹可親,問道:“既然你說本王會成為天下之主,那可願意當本王的幕僚,隨本王一同回突勒?”




雲舒雖然是大雍人,但並沒有古人那種根深蒂固的想法,打敗大雍這種在古人看來大逆不道的話,他說得毫無壓力。




說一說,又不會變成真的。




只是他實在是沒料到,阿依木會突然對自己發出邀請。




看著阿依木腦袋上越來越綠的名字,雲舒默了一下,不明白對方怎麼就看中自己了,但他也沒有直接拒絕。




“多謝殿下厚愛,能成為殿下的幕僚是在下的榮幸,只是閒庭年紀尚幼,隨殿下回突勒這樣的大事,還是得回家親自稟報給父親知曉才好,書信怕是不能說清。”




阿依木難得對其他人發出這樣的邀請,他這般自負的性格,自然不允許別人拒絕。




所以,雲舒的識趣,讓他很是滿意。看著雲舒嫩得滴水的臉,阿依木自然也就允了對方回家。




“你回稟了父親後,立即啟程來突勒找本王。日後本王成為天下之主,封你為大夫。”




對於封官,阿依木不過隨口一說,他手下的官員,哪個沒被他允過官職。雲舒自然也不會當真,更要緊的是,他也不會去突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