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四十五章 悲歡不通、探春宴

李惟儉接過,鋼針在蠟燭火焰上燎了須臾,抄起薛姨媽手來對準中指便刺了進去。

便聽得薛姨媽呻吟一聲,倏忽轉醒。醒來瞥見李惟儉,訝異間正要起身,卻被李惟儉緊忙止住:“姨太太莫動,待脈象舒緩了再起也不遲。”

薛姨媽略略歪頭,便見中指上鮮血汩汩湧出。寶釵也道:“媽媽好生躺著,哥哥去請大夫去了。”

薛姨媽不由得悲從心來,哭道:“我的命怎地這般苦啊!嗚嗚嗚……”

寶釵一個勁兒地勸說,卻不見成效。李惟儉盯著薛姨媽手指,眼見其心緒略略平復,鮮血再不汩汩呲出,這才讓鶯兒尋了紗布來包裹。

寶姐姐不好將李惟儉撂在一旁,略略寬慰幾句,便起身相詢:“儉四哥,我媽媽如何了?”

“不妨事,不過是氣急攻心。可用四磨飲子去人參,加木香、枳實,合五磨飲子,吃上兩副藥就沒事兒了。”

寶姐姐囁嚅一福,道:“此番多虧儉四哥了。”

“不妨事。往後飲食清淡些,切忌大悲大喜。”說話間李惟儉起身,道:“姨太太好生養著,我這邊廂還要去見老太太。”

這會子薛姨媽失魂落魄,只顧著啜泣,寶姐姐便嘆息道:“我送送儉四哥。”

任憑李惟儉如何說‘留步’,寶姐姐到底送了出來。到得院兒中,李惟儉禁不住納罕道:“姨太太怎地氣成這個樣子?”

寶姐姐嘆道:“是哥哥……先前我便覺得那山西煤礦股子只怕有詐,好說歹說,勸得他脫了手。誰知狐朋狗友一鼓動,又買了不少……”

寶姐姐愁容滿面,李惟儉雖不知此番呆霸王虧了多少,可瞧薛姨媽與寶姐姐這般情形,料想必定虧得極多!

到得院門前,李惟儉便道:“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薛妹妹勸姨太太想開些吧。留步,我走了。”

言罷,李惟儉快步離去。寶釵站在門口望其身形進了角門兒,這才轉身回到屋中。

此番薛蟠的確虧大發了!前後足足賠進去五萬有餘,錯非如此薛姨媽又怎會給氣成這個樣子?

這二年來,家中鋪面、營生該發賣的已然發賣,餘錢雖多,卻少有進項。還是虧著李惟儉那股子,薛家這才勉強保住老本兒。此後李惟儉搬走,薛家再想攤上這般好事兒卻是不容易了。

早前沒了皇商底子,好歹還有個空架子在;如今虧了這般多銀錢,加之省親時又借給王夫人不少,算算薛家連空架子都要保不住了!

寶姐姐心思雜亂進得內中,好不容易勸住薛姨媽,過得半晌薛蟠領了大夫來看。看過了果然與李惟儉一般診斷,方子雖略有差異,卻都是治氣急攻心的。

待薛蟠送走了大夫,轉頭兒回來便道:“這儉兄弟仁義啊,不成想此番竟不計前嫌。”

薛姨媽與寶釵盡皆無語,薛姨媽卻生出別樣心思來,殷切看向寶釵:“我的兒,你說——”

寶姐姐決然搖頭:“媽媽可是要我去給人做妾?”

薛姨媽被噎得嘆息一聲,頓時沒了言語。那薛蟠眼珠轉動,卻是欲言又止,也不知心中打著什麼蠢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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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慶堂。

到底是自己個兒身上掉下的肉,雖說心下不待見,可聽聞大老爺再次中風,賈母還是掛心不已。因是抬了軟轎來,老太太親自去看望了一遭,待李惟儉到時,賈母等方才回返。

入得內中落坐,眾人說起此事來盡皆唏噓不已。王夫人嘴上說著勸解的話兒,目光不是瞄向鳳姐兒。

這會子王夫人心下得意,虧得寶釵與自己親近,將這般好的主意送上,否則真讓大房得了勢,又哪裡輕易壓得下去?

如今正好兒,大老爺二次中風,眼看不中用了,餘下邢夫人那蠢物又如何謀算得過她?而今唯一顧慮的,便是鳳姐兒了。

王熙鳳似有所感,忽而抬眼瞥將過來,便見王夫人一僵,隨即臉上舒緩道:“鳳丫頭這陣子多照料些,將養一陣,說不得大老爺就將養好了。”

王熙鳳便道:“太太說的是,做媳婦兒的此時不盡孝還等到何時?”

嘴上這般說著,王熙鳳心下警醒,方才王夫人那神色可是極為不善,說不得在謀算自己也說不定。轉而便思忖著,回頭兒須得尋儉兄弟討個主意才是。

李惟儉陪著賈母說了好一陣話,賈母情知李惟儉今日搬遷,便嘆息道:“今兒是儉哥兒喬遷之喜,本道要恭賀一番,不想家中卻出了這檔子事兒。”

“老太太莫說了,晚輩方才還尋思著是不是這日子選錯了,怎麼晚輩方才搬來就妨了大老爺與姨太太?”

賈母頓時苦笑道:“哪兒有這般咒自己的?呸呸呸,儉哥兒快收回去。”

李惟儉笑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晚輩可不信這個。”

賈母叨咕了幾句‘阿彌陀佛’,好似替李惟儉與佛祖道惱,隨即才道:“罷了,家中實在太亂,這會子也不留你了。待安置好了,過幾日老婆子設宴,咱們好好兒高樂一番。”

李惟儉笑著應下,這才起身告辭。

有賈璉在,自是賈璉來送,王熙鳳心下不耐,就思忖著轉天去隔壁尋李惟儉討個主意。

正待此時,有婆子奔進來道:“二爺,大老爺叫二爺過去回話兒呢。”

“這——”

鳳姐兒眼睛一亮,緊忙起身道:“既如此,我來送儉兄弟,你去回大老爺話兒吧。”

賈璉道惱一聲,急忙忙朝大老爺院兒而去。李惟儉自是從何處來,便從何處回。

出得賈母院兒,進得大觀園裡,王熙鳳隨在一旁道:“早前因著承嗣一事,太太便與我有些生分了。”

李惟儉笑而不語,他連番下眼藥,不就是為了拆散這一對兒姑侄同盟嗎?否則王夫人掌家、王熙鳳管家,二人合在一處有太多法子使手段了。

又聽王熙鳳道:“如今大老爺抱恙在身,只怕太太——”

李惟儉便道:“二嫂子行事謹慎周全,料想太太也尋不到錯漏。不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二嫂子若為自身著想,還是須得誕下麟兒啊。”

這話說得王熙鳳俏臉微紅,這話雖不好說出口,卻的確為其打算。又見李惟儉面色如常,鳳姐兒禁不住打趣道:“儉兄弟如今也來拿我打趣?回頭兒我定會告知秋芳妹子,可得將你看緊了。”

李惟儉仰頭大笑。二人過得閘橋,眼見角門在即,王熙鳳便道:“往後比鄰而居,儉兄弟又不是外人,得空兒便帶著秋芳來園子裡逛逛。”

李惟儉頷首,忽而道:“大姐姐這幾日還好?”

王熙鳳笑道:“好,怎麼不好?是了,明兒大嫂子能休沐一日。”

好似日子不對?李惟儉正要問詢,就聽王熙鳳說道:“永壽郡主下了帖子,請了林妹妹、探春妹妹,說是明兒就在王府花園子裡辦探春宴。咯咯,大家夥兒都打趣探春,說郡主待她不薄呢。”

這便是玩笑話了。所謂探春宴、裙幄宴,都是仕女、貴女聚會時的名頭。春日裡彙集一眾手帕交,賞花散步、沐浴春陽,行至適處,便支起竹竿,用裙子搭成帳篷(也稱“裙幄宴”),擺起酒席,行品春令、猜春字謎,笑語連連,好不暢快。

除去探春宴,此外還有消暑、消寒等詩會。

遙想黛玉好歹出得榮國府一遭,李惟儉便不禁莞爾。忠勇王拳拳之心,他又怎會不知?因是心下愉悅,隨口便道:“二嫂子何必豔羨?趕明兒就在這園子裡也起個詩舍,姊妹們關起門兒來自得其樂,也是一樁美事兒。”

王熙鳳便笑道:“我才識得幾個字兒?可不敢起什麼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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