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鍋鍋 作品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家有喜事

當下李惟儉便將廢兩改元、分稅制、稅警制等策一一說將出來。

嚴希堯聽罷不置可否,好半晌才道:“太宗時也曾鑄銀元,奈何有宵小刮銀元,那銀元刮來刮去只剩小半,還如何得用?”

李惟儉笑道:“老師,學生有萬全之策,可讓宵小得不償失。”

“嗯,”嚴希堯頷首,看著李惟儉道:“那分稅、稅警二策,怕是要刨士紳的根基啊。”

李惟儉便道:“老師也知,朝廷定下一分稅,那稅吏夥同士紳、大戶,能從小民百姓身上刮出三分還多來。長此以往,富者愈富、貧者愈貧,但有災年,大亂必起啊。”

頓了頓,笑道:“與其肥了那些國賊祿蠹,莫不如讓朝廷徑直徵二分稅,多出來的徑直養稅警就是了。”

嚴希堯笑道:“復生就不怕稅警與士紳大戶勾連一處?”

李惟儉拱手道:“這等防微杜漸之事是老師考量的,學生可管不得那些。”

話音落下,卻見嚴希堯笑道:“錯了,這等事乃是陳首輔要考量的,老夫又何必操這等閒心?”

“老師高明,學生佩服。”

此事說過,書房中氣氛愈發融洽。

說過兩樁官場趣味,嚴希堯忽而道:“也是古怪,今兒江南道御使上書,言扶桑幕府頗為無禮,扣押大順商船,隨意拘捕大順百姓。請聖人調撥水師征討扶桑,以正視聽。”

“啊?”李惟儉嚇了一跳,心道這是哪位御使如此莽撞?略略思忖,忽而說道:“莫非是江南……”

嚴希堯點了點頭:“江南今年棉布增產三成有餘,若尋不到銷路,江南士紳可是要虧本的。”

李惟儉搖搖頭,說道:“大戰在即,且我大順水師四下維繫商道還來不及,只怕聖人不想節外生枝。”

嚴希堯嘿然道:“老夫私下聽聞,有江南士紳尋了陳宏謀遞話,若果然能讓扶桑打開國門,江南士紳願將歷年積欠一併繳還。”

李惟儉樂了,道:“江南士紳此番是下了血本啊。”

嚴希堯道:“有一就有二,陳宏謀正謀算著抬一抬商稅,就看那些江南財主如何取捨了。”

李惟儉心下暗忖,這便是士紳逐漸朝著工業資本演變。與英吉利不同的是,大順朝堂上的官兒本就是各處士紳的利益代言人,如張居正那般的終究是少數,長此以往說不得朝堂上的官兒就成了工業資本利益代言人……這倒是可喜可賀,好歹暫且不用擔心新生的工業資本遭到打壓了。

師徒二人又言說半晌,李惟儉眼看申時剛過,緊忙便起身告辭而去——再留下去,說不得師孃又要留飯。李惟儉心下懷疑,摯友嚴奉楨那廝就是為了躲這頓飯才不著家的。

申正二刻到得家中,李惟儉習慣性往東路院而去,過得儀門自是惹得傅秋芳、琇瑩、紅玉來迎。

他一路思忖著朝局與戰事,不自查地便蹙起了眉頭來。傅秋芳與紅玉看在眼中,情知李惟儉怕是思忖著朝廷大事,便不多言攪擾,只伺候著李惟儉入得正房裡。

待淨過手,李惟儉施施然落座椅上,這才發覺身邊兒只三個姬妾,隨即想起晴雯、香菱與寶琴如今住進了西路院。

李惟儉便笑道:“往常都是大家聚在一處,忽而這般分開來還有些不習慣。”

傅秋芳便笑著意有所指道:“老爺須得早些習慣了,過二年主母進了門兒,可不就要這般分開來?”

便在此時,在門口兒的琇瑩就道:“老爺,晴雯、香菱與琴姑娘一道兒來了呢。”

話音落下,須臾便見三女進得正房來,依次招呼過,寶琴便湊過來笑道:“四哥哥,你每日都是這般時候回來?”

李惟儉道:“往常是,可往後一二月就不好說了。”

“怎麼說?”

“說不得往後這一二月須得常駐武備院。”

晴雯、香菱、琇瑩還想不分明,那傅秋芳與紅玉卻心知只怕又有變故,卻又聽寶琴道:“可是又要打仗了?”

李惟儉笑著道:“是,今兒聖人擬以嶽鍾琪大將軍為帥,統三鎮京營三鎮邊軍,馬步八萬兵發準噶爾。”

寶琴立時便道:“此番總不用四哥哥再去統兵了吧?”

“這倒不用。”

寶琴聞言便笑將起來:“四哥哥不去就好。”

這一聲聲四哥哥落在傅秋芳、晴雯與紅玉耳中,分外刺耳。有心說上兩句,卻因著位份,傅秋芳與紅玉不好開口。那晴雯心下卻並無顧忌,當即便道:“琴姑娘昨兒還叫儉四哥,怎麼今兒就成了四哥哥?”

寶琴眨眼笑道:“我想著四哥哥聽著親切,”又看向李惟儉:“四哥哥說呢?”

李惟儉這會子早迷失在一聲聲‘四哥哥’中了,有個粉雕玉琢、畫中仙女兒也似的小姑娘見天這般喊自己,他又怎會反駁。

因是隻不迭頷首,笑著道:“無妨,妹妹想叫什麼都成。”

晴雯頓時暗惱不已,只覺的這琴姑娘怕是心裡藏了奸的。往常儉四哥回返家中,總會頭一個想著自己個兒;如今琴姑娘來了,四爺的眼睛便一直盯著琴姑娘不放。長此以往,家中哪裡還有她晴雯的位置?

不提晴雯心下腹誹,寶琴又湊過來問起大戰事宜。李惟儉這會子心下愜意,便不由得指點江山了一番,聽得寶琴美目連閃,眸中滿是崇敬。

待晚飯時,李惟儉忽而有些醒悟,這琴妹妹怎地有些……茶顏悅色?

嘖,如今細細回味,雖茶味兒十足,卻有七分心意在。這倒是有趣了,此前晴雯、紅玉等因著傅秋芳是良妾,這才聽之任之。如今又來了個寶琴,卻不知傅秋芳與之會不會鬥將起來。

李惟儉自知,這深宅後院要想安寧和諧那是純純的奢望。不說旁的,當初唸書時便聽聞一個宿舍四個女生六個群,這女子多了又怎會少得了齟齬、間隙?

他身為一家之主懶得理會這些,鬥便鬥吧,只是不能學了榮國府那般,什麼下毒、巫蠱都能使得出來。

轉念一想,傅秋芳與寶琴都是聰明人,料想再是天翻地覆也能維繫個鬥而不破的局面。

再看餘者,香菱不在意這些,琇瑩是個憨憨,且兄弟兩個都在府中,無論如何也不會吃虧;紅玉也是個拎得清的,就是不知會被誰拉攏了過去;唯獨剩下個爆炭性子的晴雯。

剛好這兩日夜裡輪值到了晴雯,李惟儉便拿定心思,總要與晴雯交代一番才是。若不提前說明了,只怕這傻丫頭就被人當了槍使。

待吃過晚飯,寶琴忽而道:“四哥哥,聽說你每日清早操練,我明兒能去瞧瞧嗎?”說著,又看向琇瑩,笑眯眯道:“琇瑩,聽說你飛刀、飛鏢是一絕,到時候可要讓我開開眼界啊。”

琇瑩頓時拍著胸脯傻樂道:“琴姑娘只管來就是了,我那暗青子功夫只是尋常。倒是老爺新近在練一門絕技,說是待練成了比我那暗青子還厲害。”

“哈?”寶琴連忙轉頭問李惟儉:“四哥哥練的是什麼功夫?”

李惟儉樂道:“妹妹說刀槍與火銃比,誰更厲害一些?”

“自然是火銃。”寶琴理所應當道。

李惟儉搖頭,說道:“我卻以為,十步開外,火銃快!”

寶琴問:“那十步之內呢?”

李惟儉正色肅容,說道:“十步之內,火銃又快又狠!”

一眾姬妾被這番話逗得嬌笑不已,卻不知李惟儉並未說笑。自打造出他熟悉的子彈,他便打造了兩把左輪手槍,每日操練拔槍術不綴。

猶記得前世看過有神人眨眼間連開出三槍,幾乎同時命中三個靶子。他也不求自己個兒有這般反應,只求著眨眼連開兩槍,遇到強敵時能自保就好。

這日到得夜裡,幾番繾綣,事閉晴雯趴伏在李惟儉胸膛上,半晌又被熱得滾落在一旁床榻上。嬌俏的小臉兒這會子白裡透紅,只裹了肚兜,便從一旁抄起團扇來輕輕搖動,隨即媚眼如絲道:“四爺,可要去衝個涼?”

李惟儉道:“罷了,懶得折騰。左右明兒一早也要衝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