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 264 章

霍善就是在孔丘滿心落寞的時候回來的,他溜進去聽蘇軾給他轉播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




後世讀書人所說的“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很大程度上都是追隨孔孟的腳步。




要知道作為儒家前輩的孔子和孟子,生前那都是輾轉求職了半輩子的。




孔子就不用說了,他一開始是連學生給不遵守禮儀的貴族當家臣都不高興的,自己求職到後來卻連反叛自立的中牟縣宰佛肸徵召他他都想去。他總得有施展抱負的機會啊!




孟子那也是走到哪被人攆到哪,到哪都相當不合時宜。據傳有次他從齊宣王那裡辭職,離開王城那短短一段路他走了三天三夜,總想著齊宣王會不會追上來挽留他!




得知孔丘兜售自己的治國理念失敗,霍善對他十分憐憫。




這是一次性被三個皇帝拒絕了!




作為東道主,霍善莫名生出一種責任感來,覺得自己要安慰安慰孔丘。




於是他表示自己要獻唱一首他們江夏郡祖上唱過的歌給大夥聽聽。




劉徹來了興致:“行啊,你唱吧。”




霍善今天學了一堆楚地本土歌謠,對許多旋律都瞭然於心,見劉徹似乎也很感興趣,他麻溜搬出個羯鼓來,一邊敲鼓一邊給他們唱——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孔丘:“……”




杜甫:“……”




嬴政&劉徹&李世民&諸葛亮:“……”




李白有首詩叫“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講的就是《論語》裡面的一段故事。




那已經是《論語》快結束的部分了,當時孔丘漸漸接受了自己這輩子的求仕之路可能已經走到頭的事實,走在路上卻聽到楚國一個叫接輿的“狂人”唱著歌經過。




這位“楚狂人”唱的就是這首《鳳歌》,大意是這樣的:“鳳凰啊鳳凰啊,道德它怎麼日漸淪喪?過去的已經沒救了咱就不勸了,正在到來的還來得及改改!算了吧,就這樣忘了吧,該放就放,再想也沒有用……現在這些搞政治的心都髒!”




孔丘聽後大為震撼,當場下車想找對方聊聊天,對方卻直接不搭理他,加快腳步走遠了。




所以李白說是“鳳歌笑孔丘”。




杜甫看向霍善的眼神很複雜,他覺得自己已經挺不合時宜的了,沒想到霍善更是作死好手,一邊扎人家孔丘的心,一邊罵在座……一二三四個當皇帝的和當丞相的。




這一個兩個哪個不是搞政治的?!




杜甫的目光轉向旁邊不知啥時候開始跟著打拍子的蘇軾。




聽說這也是個不合時宜的,一玩政治就出事,直接把自己玩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儋州去了。




蘇軾警覺。




一轉頭他就對上了杜甫複雜的目光。




這個老杜是什




麼眼神!




眼看氣氛有些焦灼,李長生讓人把飯食送了上來,一群人便不講什麼理想抱負,也不講什麼心臟不髒了,全都開始欣然幹起飯來。




熱鬧了一整天,還是得吃點好的犒勞一下自己的轆轆飢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