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28 章





:你懂我的吧?兄弟!




容棠不懂,容棠也不想懂,容棠懂了容棠隨口一應聲又得被你帶坑裡去。




棠棠心裡苦,默默湊近了宿懷璟幾分,宿懷璟便很自然地垂下手,抓住了容棠手指,帶著他向攬月閣行去。




容棠垂目望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大反派那雙看起來不染纖塵、不沾鮮血的素白雙手上布著層層疊疊的傷痕,一道道都讓他覺得既觸目又




心疼。




採露水會不會劃破手指,容棠不敢說死,但那道碎瓷盞劃出來的痕跡必然不該出現在宿懷璟的手上。




他分明是慌了神,為了阻攔自己,沒有防備顧忌地直接伸手抓向一堆碎裂的瓷片,才會任手心被割破。




容棠覺得自己方才那點被宿懷璟在信中戲耍的不悅全部散開了,他伸手抓了抓握住自己的那隻指尖。




宿懷璟卻不知理解成了什麼,徑直停下了步子,眉梢淺淺蹙起,道:“敢問兩位大人,五殿下現在何處,為何一直不曾相見?"




容棠一愣,偏過頭看向宿懷璟,卻只能看見他挺拔的輪廓和俊俏的側顏,一時間心下不知道是什麼情緒。




沐景序回道:“五殿下身體不適,在房中休息,這幾天都不會跟我們一起。”




宿懷璟神情鬆懈了一些,正要帶著容棠繼續往前走,卻見柯鴻雪搖了搖扇子,紅冠公雞似的神情傲慢又帶著一些輕微的鄙夷。




“所以我說,學兄你眼光是真的差,盛承厲那小子這兩個月來又得病又受驚,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也就你把他當眼珠子一樣待著。"




盧嘉熙垂頭盯著腳尖,一個字沒敢吭聲,假裝自己沒聽見什麼大不敬的發言。宿懷璟神色帶上了幾分清淺的詫異,視線在兩人中間打了個轉又收了回來,牽著容棠的手向前走。




唯有容棠,表情一點都沒變,聽見跟沒聽見一樣。




柯鴻雪看不上男主,他不僅看不上盛承厲,他甚至看不上仁壽帝的所有皇子包括仁壽帝本人。不過這話傳到有心之人耳朵裡,很容易被說成大逆不道,柯探花不屑於跟別人說。




容棠倒是聽到過幾次,卻也好奇,問他:“既然你不是真心服從盛承厲,為什麼要為他付出這麼多?"




不僅請動了柯太傅為盛承厲背書,更是大把大把的金銀散出去替他結交人脈,那樣一個滿腦子風花雪月的浪蕩子竟也甘心去國子監領了少傅職位照看著五皇子。




其心日月可昭、天地可表,誰看過去他柯鴻雪都是盛承厲手底下第一忠臣,斷然想不到他壓根就看不上男主。




柯鴻雪聽完他的問題卻只是笑,目光穿過天際,迢迢落在繁星中不知哪一個定點,反問:“除了他還能選誰呢?"









皇子背後有高人相助,三皇子跟六皇子背靠兵馬大元帥不缺謀士,七皇子年幼,四皇子又委實不中用,連奪嫡的入場券都拿不到手。




挑來挑去,這偌大皇宮中,竟只能挑出一個盛承厲。




柯鴻雪端起酒杯,仰頭遙敬月光,沒看容棠,而是笑著說:“世子爺,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的大虞皇宮,才正如這夜空,繁星閃爍,月色溶溶。"




那是最好的時代,想一想都恨不得沉溺於夢境的時代,卻永遠地毀在一場叛亂之下,再也不復存在。




四月春光正好,湖心島上有風,水波盪漾,上午的光落在湖面,又映照出陣陣如海市蜃樓般漣漪的光景。




戲曲聲自閣內傳出,容棠一行五人穿過杏花林進到攬月閣,便由小廝引進了樓。




盛承星正倚在三樓欄杆上,滿面笑顏地垂目看著一樓紅臺上正上演的曲目,那表情說不上傲慢,卻莫名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跳脫於他儒雅博學的虛名之外,更像一個自知生就高位,所以立於群山之巔俯瞰人間的頑劣稚童。




容棠不是很喜歡他,跟盛承鳴比起來,他甚至更不喜歡盛承星。




可盛承星站在欄杆上,一雙眼眸漫無目的地轉,一眼瞥見容棠,笑著一揚手,便做出個口型:“表哥。”




沒辦法,容棠只能上去。




柯鴻雪跟沐景序向三皇子見了禮,盛承星連頭都沒點,親親熱熱地走到容棠身前,攔住他的禮數,雙手交疊握住他手就做出一副很親密的樣子寒喧:“表哥身子可好些了?阿遠跟我說你要來,我原還不敢相信,早知是事實,我便該稟明父皇,讓他派宮裡的車馬去王府接你,也好免去一些路上的勞苦奔波。”




容棠心裡不爽,面上卻淡聲道:“三殿下費心,孃親知道我身子不好,出行所用車馬全都是特製的料子,雖比不上皇家尊貴,卻也遠勝大多尋常車馬了。"




盛承星聞言,唇角笑意落下去幾分,也不知道是因為容棠拂了他面子,還是因為容世子爺方才話中莫名提到的王妃。




天下都清楚,寧宣王妃是皇后娘娘的嫡親妹妹,容棠這番話聽上去有理有據不卑不亢,但偏偏在蕙貴妃長子面前提及皇后的妹妹這件事,有心人稍稍一想都會覺得有些不對勁,天家裡的忌諱多到令人數不勝數。




三皇子可以主動向寧宣王世子提起




皇后娘娘和長公主,但容棠跟他提及與王皇后有關的人物,盛承星便會猜忌。




他一時分不出來容棠只是隨口一言還是故意說出這話,唇角弧度維持在一個恆定不變的位置,眼神緩緩變得探究,雙手順勢鬆了下來,往身側隨手拿起一把紙扇,展開輕搖了搖,道:“既是如此,想必母后也放心許多。"




盛承星身後原先圍著一群京中這些時日以來大放異彩的少年公子,此時被眾人一推舉,容遠便向前一步,躬身向容棠見了個禮:“兄長。”




容棠沒點頭,視線落了過去,容遠行了禮無人喚他便起身,笑著道:“兄長這些時日身子好了不少,不知此番來淞園可有好好逛逛賞玩一番?"




宿懷璟站在容棠身邊,已經重新抓住了容棠手指,雙目垂下,遮住眼底的陰翳,指尖緩慢卻又急躁地在容棠手上摩挲著,似乎想將方才被盛承星沾上的印記悉數取代。




容棠手都不抽,隨他去,只是將眼眸懶洋洋地投遞到容遠身上,不輕不重地咳嗽了兩聲,說不上太過虛弱,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不答庶弟的話,而是問:“跟你嫂嫂見禮了嗎?”




宿懷璟動作微頓,低著頭眉目微挑,側過臉看了一眼自家小菩薩,那點不太愉悅的心情奇蹟般地瞬間被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