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西球球 作品

第 183 章 全文完結

帝后成親,歷來是國之大事。

可放在大虞這一代皇帝皇后身上(),多少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全京城都知道?()_[((),慶正九年三月十八,彼時還是寧宣王世子的容棠娶了宿懷璟入王府做世子妃。

而今宿懷璟是皇帝,群臣和百姓自然而然默認容棠是皇后,但現在突然說他們要再成一次親,那這究竟該怎麼算呢?

宿懷璟作為一國皇帝,重新將自己嫁給容棠?

還是容棠全一全皇后的禮制,反過來嫁給宿懷璟?

這是個很難解釋和兩全的問題,不提大家就可以當都不知道,可一旦擺到明面上了,就是禮部最圓滑的官員,也不知道該怎麼執行皇帝陛下的這個旨意。

是以容棠聽見宿懷璟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頭皺了一皺,想也沒想就將人踢下了床,捲過被子往身上一蓋,就著還未完全清醒的睏意睡過去,嘟囔了一句:“別鬧。”

結婚那麼累人的事,又不是換對象,幹嘛結兩次?煩得很。

容棠睡得香甜,宿懷璟在腳踏上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不甘心。

為什麼不結?棠棠欠他一個回答,棠棠合該再娶自己一次。

但也確實有很多問題橫亙在眼前,皇帝成親嫁給別人實在離譜,而宿懷璟哪怕私心裡想讓容棠穿一次鳳冠霞帔,但也覺得為了臣民一句“皇后禮制”而委屈棠棠才是更過分。

由於是新年期間,百官都在休假,王秀玉幾人倒是從江南迴了來,要跟他們一起過團圓年。

宿懷璟不好找王秀玉商量,索性就將柯鴻雪和盧嘉熙都薅到了勤政殿。

小盧大人很是迷茫,大年初一,鞭炮剛放,就被陛下拉進宮裡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大虞又得打仗。

反觀上任少傅柯鴻雪,就坦然許多,一臉春風得意,進殿之後先是問了個安,便已經很自覺地倚了根柱子開始打哈欠:“陛下這一大清早召微臣進宮,莫不是想讓臣給您拜年?”

他實在太沒正形,若有其他文臣在此,怕是當場就要上書彈劾。但宿懷璟看了他一眼,眼尖地瞥見他袖口手腕處露出來一圈似繩索似綢帶勒出的紅痕,沉默了兩秒,竟沒有治他放肆。

——三哥野的有點超過他認知了。

宿懷璟輕咳一聲,看向盧嘉熙,道:“朕打算成親。”

盧嘉熙昨晚守歲陪家裡姐妹打了一夜葉子牌,如今腦袋都是昏的,聞言便道:“啊?世子爺知道嗎?”

宿懷璟:“他自然知道。”

盧嘉熙:“???他同意?!”

小盧大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一瞬間清醒,卻徹底忘了尊卑規矩,看宿懷璟的眼神像看一個發達了就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宿懷璟愣住兩秒,意識到他想岔了,眉頭一皺,面色不虞:“朕自然是和棠棠成親。”

盧嘉熙還沒反應過來,柯鴻雪聞言站直了身子,眼底劃過一絲玩味的笑。

他問:“陛下是

()打算以什麼規格來辦這場婚事?皇后之禮,還是別的什麼?”

他問的含蓄曖昧,幾乎是瞬間便懂了宿懷璟心裡的顧慮是什麼。

宿懷璟看他一眼,吩咐給二人賜了座。

小盧大人惴惴不安地剛把屁股放上去,下一秒就差點嚇得彈跳起來。

宿懷璟面色淡定,神情又理所當然,說出驚世駭俗的話:“朕想著,大虞可曾有過共君之禮?”

盧嘉熙嚇得白了臉:“陛下……?”

宿懷璟:“即不分嫁娶,也無皇帝皇后之分,朕若做這天下的君主,容棠便做副君,反之亦然。我與他既是成親合和之禮,也是共分天下之禮。”

大年初一,京中停了雪,陽光晴好,正是適合走動拜親戚的時節。

盧嘉熙嘴巴張的能塞下一個雞蛋,半晌說不出來話。

柯鴻雪卻笑了笑,狐狸似的慢聲說:“陛下打算怎麼說服那些老頑固呢?”

大虞皇帝不立後,皇帝對象是個男的,皇帝不納妃……

這些他們都忍了,畢竟柯鴻雪和沐景序回京,把沅沅帶了回來認祖歸宗,勉強解決了繼承人的問題。

可如今宿懷璟卻說要跟容棠行共君之禮?

柯鴻雪笑道:“怕是年後一上朝,便有人要撞死在金鑾殿上力勸聖意迴轉。”

他向來沒什麼顧忌,說生死也不過家常便飯,沒有什麼大年初一不能說“死”字的忌諱,言語格外輕佻隨意。

盧嘉熙的嘴巴這才合了上,默默地點了點頭認同他的話。

要撞柱的人估計還不是一個兩個。

宿懷璟卻道:“我何必說服他們?”

柯鴻雪挑眉:“陛下請講。”

宿懷璟:“聽聞江南風景秀麗壯美,大臣們久居京中為國為民勞心勞力,想來也不曾有機會南下領略大虞秀麗河山。”

柯鴻雪聽到一半,挑起的眉頭就放了下去,心下開始不自覺打鼓,隱隱有不好的念頭。

宿懷璟:“而今正好年節不忙,朕想著放他們兩個月的假期,便一起去江南玩一趟好了。”

柯鴻雪:“……錢呢?那麼多人出去玩的錢呢?”

宿懷璟自然而然地說:“三哥想來會借我一點。”

柯鴻雪:“……”臉皮真厚啊您。

接著宿懷璟又轉向盧嘉熙:“兩個月的時間,禮部應該也能將一切準備完畢?”

盧嘉熙:“……”你殺了我算了。

宿懷璟像是沒看到這兩人臉上的表情似的,拍拍衣服站了起來:“這事就這麼定了,二位愛卿回家過年去吧。”

柯鴻雪/盧嘉熙:“……”這人以前也這麼不要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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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那麼說,但其實宿懷璟並沒有真的讓可能持反對意見的官員南下,也不可能平白徵用柯家的財產。

其實有些事很簡單,臣能逼君,多半是因為君主不作為、沒能力、勢力被瓜分。

而今宿懷

璟正是剛將權力全部攬於自己手中的時候,百官尚且不知道這位十多年間一直在復仇的帝王究竟是何秉性脾氣,後宮也無太后后妃干政,反對的聲音雖有,但真讓他們到宿懷璟面前來說,又只會跪著相逼了。

可跪也沒用,宿懷璟開口就是輕飄飄的一句:“朕幼時孤立無援、煢煢獨立,若非容棠,怕是早就死在了戮帝和他兒子們的手中。那時候諸位大臣又在哪呢?眾愛卿又可否對朕施以過援手?()”

他這是知恩圖報,他這是身為帝王不忘微末情意。

他們能說什麼?

皇帝若是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照顧、不厚待,又怎麼會仁心對待百官和百姓?

但他們畢竟過不去心裡那道坎,然而恰好是年節,朝官之間走動頗多,柯鴻雪許久不在京城,甫一回來就是邀約不斷。

柯家公子聞言笑彎了一雙桃花眼,晃著手裡的酒杯,懶聲問道:諸位在害怕什麼呢?不過是擔心此禮前所未有,有違祖制,但哪一條祖制規矩,不是前朝的天子們定下的?如今陛下不過要新增一條罷了,怎值得這般擔憂?7()7[()”

“話雖如此,但——”

“但天下共分,本就有大權旁落的可能?”柯鴻雪笑著接道,卻問:“你覺得是陛下納妃的可能性大一點,還是容棠看上哪家小姐要娶親的可能性大一點?”

說話的人霎時沉默了,平心而論,都沒可能,當初城門口陛下攔人那一幕他們可都看得真真切切。

柯鴻雪很是無所謂地說:“那不就得了?他二人都不會有子嗣,容明玉已死,容家那幾個嫡系恨不得窩在家裡做鵪鶉,以免一不小心就不砍頭。皇權握在他二人手中,說到底……”

他頓了頓,玩味道:“不過是小夫妻之間的情趣罷了,諸位大人又何苦做那打鴛鴦的棍子,頗是沒趣兒。”

金粉河中又是一年花燈盈盈,柯鴻雪說的灑脫,視線卻不時落向門口。

直到酒過三巡,有腳步聲落在房間外,柯鴻雪颯沓一笑,放下酒杯起身:“學兄來接我了,諸位大人改日再聚。”

於是沐景序敲門的手都沒能落得下去。

他略蹙了下眉頭,看柯鴻雪勾著笑意走出來,低下頭看向自己腳尖。

柯鴻雪笑著攬過人肩膀:“別看了,不是腳的原因。”

沐景序冷眸睨他。

柯鴻雪卻道:“我坐在窗邊,一場酒下來看了樓下上百次,心裡盼著學兄什麼時候來接我,所以你一進這鎏金樓的門,我便知道了。”

他這次很乖,那些人嚷嚷著要去風月樓,最風流的柯寒英卻一步也沒挪。

樓外虞京熙攘,人群擁擠,柯鴻雪湊到沐景序耳邊,笑語吟吟,呼吸間酒香灑落,像是很多年前那一場桂花香。

他悄聲問:“殿下,小七都要成兩次親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初春的風散落長街,柯鴻雪望見沐景序耳尖迅速地凝起一點紅。

高山寒雪被暖陽融化,化作一縷人間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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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兩月,為了不過分倉促,最終兜兜轉轉,準備了三個月的時間。

明德元年三月十八,大虞史上第一場共君之禮舉行;明德九年六月初八,第一批參加科舉的女性正式入朝為官。

自此之後,民間鮮有嫁娶之分。

而在這一切一切的開端,容棠和宿懷璟,從永安巷走到皇宮。

一對大紅喜服,一為鳳於九天,一為金龍遨遊,他們執手拜天地親朋,對拜餘生。

沐景序在賓客的最前方,與王秀玉同坐。

柯鴻雪在下手,側頭問身邊的白髮僧人:“兄長為何不去坐主位?()”

慧緬手邊有一團雲絮,正唰唰地往下掉光粒子,哭得快要抽過去。

他溫聲笑道:我差點把容棠拐進佛門,若是過去,陛下可能不會誠心拜我。()”

柯鴻雪沉默兩秒,點點頭:“確實,咱們這位陛下小氣得很。”

慧緬與他相視一笑:“是吧。”

殿外夜色深深,春日溫柔,突然間不知赴宴的誰驚呼了一句:“流星!”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月色下漫天繁星滑落,勾動一道又一道狹長的弧線,九天之上的星辰也在低頭,慶賀這一對新人的婚禮。

容棠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慧緬,見到他手中那團抖得縮水一大截的小團團,特別無奈地笑了一下。

系統這天道……做的其實也挺偏心的。

“看我,棠棠。”耳邊傳來宿懷璟的聲音。

他回過頭,唇上卻一軟,猝不及防地被人吻住。

夜幕下是漫天流星簌簌而落,身前卻是一雙盛滿了星辰月色的眼眸。

宿懷璟笑得溫柔又快意,不是什麼大反派,也並非書中不切實際的角色。

他在容棠面前,他是容棠的宿小七,也是他的盛扶涯。

“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歡棠棠啊……”宿懷璟輕聲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向他告白,好似再多言語也無法裝下滿腔愛意。

他望著容棠的眼睛,賓客觀著流星。

不過須臾,容棠抬頭,回吻他的唇:“我愛你,懷璟。”

他是最最幸運的穿越者,得以攜手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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