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292 章 我不用發癲了





所以這才哪到哪啊,周今休怎麼會缺席……




陳子輕的餘光毫無預兆地抓捕到了一道人影,他心跳驟停,失控地叫出一個名字。




“今休!”




陳子輕快跑過去,一把拽過那人的胳膊,看清他的面貌後猶如被一桶冰水澆了個透。




是像,鼻子眼睛嘴巴都像,卻不是他,不是。




男人比他高一大截,微微彎下腰背勾起一邊的唇角,笑得慵懶又迷人:“七爺。”




陳子輕先是睜大眼睛,而後身子發抖,聲音也抖,不是激動到不能自已,是活生生被手底下的人給氣的。




“莊矣……莊矣!莊矣!莊矣!”他被腦中竄出來的一個可能給衝擊到了,不顧形象地大吼大叫。




莊矣大步流星地從花園裡出來,高大的身形看起來有幾分慌意。他不知在那裡面站了多久。




陳子輕指著男人問莊矣:“這是怎麼回事?”




莊矣不言語。




陳子輕揚手就要給管家一下,卻在手臂揮到半空時頓住,這獎勵不是誰都有資格擁有的。




莊矣見他放下手,眼底閃過失落。




“人是不是你帶過來的?”陳子輕壓著火氣和扇人的不好習慣,“我問你話,你聽沒聽到?”




“是我。”莊矣說。




陳子輕閉了閉眼再睜開,恰巧對上有幾分熟悉的一張臉,他猛一看,不自覺地怔了下,鼻子一酸。




誰想要替身啊,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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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怎麼也想不到,莊矣哪根筋不對亂髮神經,性情深沉的嚴隙也陪著他,兩人背地裡找了個相像的,把人帶到莊園,放在他的視線範圍裡。




莊矣沙啞道:“我們只是想讓您開心點。”




陳子輕瞥嚴隙,我讓你找周今休的屍體或者人,你就是這麼應付我的!他表情僵硬地拍了拍手:“我開心,開心死了,要不要我給你們一人一個獎項




啊?”




二人均無言。




“你們可真行。”陳子輕叉著腰來回走動,他挨個推他們肩膀,把他們往後推。




莊矣跟嚴隙都是身強體壯的體魄,硬是被病弱的他給推得後退好幾步。




陳子輕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你們懂什麼,你們什麼都不懂,就算是一條狗沒了,養了個同品種同毛髮的,那也不是原來的那隻!”




周遭一片死寂。




嚴隙那性子,話本就少,此時比往常還要沉斂。




還是莊矣開了口,他提醒沉浸在悲痛中的主子:“少爺,周秘書已經走了半年。”




陳子輕劇烈一震,無聲地呢喃:“才半年,我就說我怎麼還在這個世界。”




真不知道他還要待多久……




“人從哪來的,送哪去。”陳子輕轉開頭抹了把臉,擦了擦眼睛,“以後別再讓我看到這種事,不然我把你們抽得皮開肉綻。”




尾音未落,就見兩道視線投過來,眼裡都是渴望被那麼對待的心思。




陳子輕臉皮狠狠一抽,他任務失敗後,日常就不做了,皮鞭擱置了,藥酒沒準都過期了。




要是周今休回來,我會怪他沒保護好自己,讓我面臨那樣的痛苦,我讓他跟我認錯,我會罰他的。




前提是他身體還不錯,能走能動,眼睛看得見,耳朵聽得見,腦子也清醒,能準確的對我表達他的情感。




陳子輕又傷心上了,他臉龐病白,耷拉著腦袋走在夜色裡,身形和腳邊影子都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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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莊老病倒了。




那時他說“爺爺這邊也差不多了”,大概是指他時日無多。




陳子輕沒去探病,他為了剋制一些負面情緒就到國外度假,誰都沒帶。他情緒低迷地遊玩了幾個著名的景點,意料之外的遇到了一個絡腮鬍大哥。




一番交談後覺得三觀比較合,於是他們結伴同行。




玩到那國家的最後一個景點,大哥給陳子輕拍照打卡,把相機遞給他說:“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陳子輕查看相機上的一張張照片:“一路順風。”




對於旅程中的結識,相處和告別,這套流程他最熟悉不過,早已習以為常,因此很難有什麼大的波動,譬如哭紅眼。




但他這次卻哭了。




不是因為離別,是因為大哥說他臉上有一塊髒東西,拿出張帕子放在他手裡,讓他擦擦。




一張繡著“惘”字的帕子。




陳子輕一見到它,思緒瞬間就通透,眼眶壓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大哥是周今休的上司,來國外和他遇見不是偶然事件,是有意為之。




目的顯而易見——出於尊重,親手把周今休的遺物交給他。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帕子上面,瞬息間就浸透開出一朵小花,再是兩滴三滴,兩朵三朵……




“他被抓之前有預感,及時送出了關鍵資料,完成了任務,在那期間的幾次衝




動和不計後果的行為都抵掉了。”




“當初我們帶走你爺爺又看著他放行,是給他一劑定心丸,讓他堅信我們手上沒東西。”




“我們需要準備,這急不得,還要盡力謹慎小心,現在已經接近尾聲,所以我才在你面前現身。望你理解,這是太多人的堅持和努力,不能大意。”




“後面的事,我相信你會配合我們。”




大哥將一張紙條塞進陳子輕的外套口袋,“這是他老家的地址,大門鑰匙在第三塊青磚下面埋著,他父母早亡,只剩幾間老屋,你哪天有空可以去看看。”




“他說老家有他上學時期寫的毛筆字,希望你喜歡。”




陳子輕好半天才將帕子蓋在自己臉上:“既然他有預感,來得及送資料留遺言,那他為什麼不給我發個信息,打個電話呢?”




大哥一個大老粗,搔著頭皮斟酌了一會:“其實帕子是我們在你爺爺的人之前從他的公寓拿走的,來見你,希望你去他老家,還有他提到的毛筆字都不是他的遺言,是他住院期間聯繫我,對我的囑託。”




“我是不會去他老家的。”陳子輕拿掉帕子,眼尾掛著淚痕,語氣裡盡是殘忍無情的堅決,“除非他來我夢裡找我,跟我解釋他為什麼沒赴約,求我去看看他出身長大的地方。”




當晚,陳子輕早早入睡,等周今休到他夢裡來。




周今休沒入他的夢。




他雙眼紅腫地抽掉半包煙,揣著另外半包,踏上了前往周今休老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