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梟並棲(十)
回病房時同學已經走了,他把泡芙放在桌上, 見沈棲遲遲沒動靜便回頭掃了一眼。
“不吃了?這麼盯著我做什麼, 同學問起我們的關係了?”
沈棲伸出手, 接了一個泡芙小口啃,但還是不搭理他。
梁喑猜測是那個吻讓他不好解釋了,半坐在床前和他道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好不好?”
椰奶香甜,泡芙皮也做得非常香軟,沈棲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他也不是生氣,就是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點不舒服。
徐瑤瑤剛剛告訴他,上次找他拍的那個cos圖就是給梁喑的公司拍的。
他記得最後是被他否掉了,他本來也不太習慣拍這種圖,覺得不能發也好,現在卻覺得不好受。
梁喑是覺得他不好看嗎?
沈棲趁他沒回來的時候用手機搜了一下那一批宣傳的圖片。
雖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爭長短, 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梁喑覺得別人身材比他好、腿和腰比他好看, 還是讓他有點不高興。
這個氣生得毫無道理,沈棲自己也覺得不妥。
他又不是什麼天仙,憑什麼讓梁喑覺得他最好看, 只喜歡他一個人的腰。
“我要喝那個。”沈棲吃了小半個泡芙有點膩了,把剩下的一口遞給梁喑, 本想讓他放在一邊回頭再吃,誰承想他直接低頭吃掉了。
“你……我吃過的, 您不嫌髒啊。”
梁喑不愛吃這種甜膩點心, 但還是面不改色地嚥了下去, 說:“腳踝我都親過了,還嫌你口水髒?以後要是親你點兒別的……”
沈棲想起被他握著腳踝拽回去的樣子,不自覺在被子裡動了動腳,咬著吸管含糊說:“什麼別的啊。”
“你知道什麼叫……”梁喑欺近了,靠在他耳邊補了兩個字,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眼睛一點點瞪大了,紅痕從脖子開始到耳朵一寸寸爬滿。
梁喑勾著點笑,指尖在他唇上點了點,“嗯?”
“不知道,沒聽說過。”沈棲別過眼,根本不敢想象那種場景。
“不許喝了。”梁喑拿過奶茶放在一邊,“現在不生氣了?怎麼跟同學說的?”
“沒、沒什麼說啊,我同學又不八卦,他們根本不好奇。”
沈棲瞄著梁喑審視的眼神,不知道他信了沒有,瞥到他手指上的婚戒,腦子一熱說:“最多被他們誤會我是你包養的情人,讓他們都認為梁氏的總裁婚內出軌養男大學生,放著公司不管還揹著太太在醫院陪別人。”
“……喜歡玩這種?”梁喑眉梢一挑,沉吟了一會,“行,依你。”
依什麼?
沈棲茫然片刻,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誰、誰要玩這個。”
梁喑俯下身捏著他的下巴抬向自己,在距離他唇半寸的距離停了。
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撩過來,沈棲心跳不自覺加快,連嗓子眼都有點發幹,視線從他眼睛慢慢挪到唇上,又觸電似的挪開。
“我包養人不會像疼太太一樣循序漸進,被人養著的小情人也沒資格嬌縱,男大學生,你打算怎麼伺候你的金主?”梁喑拇指壓在他唇上,在他吃痛張開的時候指尖探入半節,“嗯?”
——叩叩。
“進。”
梁喑站起身,把他的奶茶放在桌上。
紅蕊探頭進來,微笑著打了招呼。
沈棲臉還紅著,有點不太自在地招呼她坐。
紅蕊把文件放在桌上,看他狀態還可以終於鬆了口氣。
那天梁喑的震怒沒嚇著她,得知沈棲心臟驟停才是真嚇掉了半條命。
她辭呈都已經打印好了放在梁喑的辦公桌上,結果當天晚上樑喑卻給了她四個字:下不為例。
“紅蕊姐姐,吃泡芙嗎?梁先生去買的。”
沈棲指指桌上的紙盒,朝她招招手,等人靠近了才說:“對不起啊,是我不夠小心才害得你被梁先生罵了,你不要生他的氣。”
“哎不、不會。”紅蕊心裡一酸,連忙站起身故作爽朗地笑笑:“咱們做員工的,捱罵那不挺正常的麼,當牛做馬,習慣了。”
梁喑瞥她一眼,冷嘲一聲:“當牛做馬,看著你那顆綠鑽再說話。”
紅蕊:“……對不起梁總。”
沈棲想起高中時林延三天兩頭往外借的會員,想也沒想脫口道:“什麼綠鑽?□□音樂會員嗎?”
紅蕊“噗嗤”一笑,指指自己大衣領口上的一枚胸針,漂亮的夏雪片蓮上點綴一顆流光溢彩的綠色鑽石。
梁喑對下屬是真的好,尤其是紅蕊。
他一向懶得社交,一般的慈善拍賣或晚宴大多有主家的女眷們去,如果真有需要他本人去的場合也都是紅蕊代替。
有一次拍的便是這個綠色鑽石,紅蕊忙起來也沒顧上送回老宅去,來問梁喑是送回老宅還是送回家的時候他只抬頭瞥了眼,“你喜歡?”
紅蕊愣愣點頭,心說有人不喜歡鑽石的?
梁喑隨手把文件交給她,說了句:“喜歡就拿去。”
沈棲沉默了一會,說:“……”
紅蕊說完去給梁喑報告公事去了,這今天他一直沒去公司,所有事情都是線上處理,但還是有一些紙質文件得他簽字。
沈棲窩在一邊玩手機,不知不覺就開始犯困,迷迷糊糊間被人碰了碰臉頰。
他睜開眼,黏糊糊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又閉上眼。
“困成這樣。”梁喑莞爾笑笑,低下頭說,“我有事要回公司一趟,自己睡一會,我晚上回來陪你。”
“嗯……”
梁喑給他蓋好被子,拿起大衣出了病房。
這幾天他看似清閒,實則緊催慢趕拿到了機構的檢測報告。
安排所有員工體檢、工廠自查,用絕對的證據證明了梁氏的清白,同時也在調查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梁喑擺明了要讓對方百倍地還回來。
紅蕊說:“那名員工叫張立,是去年下半年招聘進來的,我查過他的家庭背景,父母早年亡故,由爺爺奶奶帶大,前幾年奶奶也死了。他還有個姐姐已經嫁到燕城,不是什麼有錢家庭。至於錢不是打在他賬上,是打在了他老家的爺爺卡上的,老爺子今年七十多歲,不識字,也不會用銀行卡,是張立的姑姑帶他去辦理的,醫藥費也是從那張卡里支出,至於打錢的人是叫何明偉,他的賬戶倒是沒有異常,應該是現金交易。”
梁喑上了車,把大衣隨手扔在一邊,“人在哪兒。”
“他好賭,人目前在一個小地下賭場裡,我派人盯著了。”紅蕊啟動車,略微沉吟了一會,說:“要多叫兩個人跟著麼?”
“不用。”
地下賭場在平洲與雁城的交界處,從外表看就是一個普通的民房,四周空曠而荒涼,還拴著條嗷嗷亂叫的鬥牛犬。
梁喑說:“你在車裡待著。”
紅蕊擔憂道:“但您一個人進去……”
“讓你待著就待著,小姑娘湊什麼熱鬧。”梁喑拿過大衣,掃她一眼:“真讓你受點傷,沈棲又得跟我哭,要不是他衝我撒潑你現在就該滾到秘書處去。”
紅蕊:“……好。”
梁喑穿上大衣走近民房,敲了門。
一對老兩口防備地看著他,總覺得這人看起來不像個賭徒,“您有事嗎?”
梁喑眸色淡淡,說出紅蕊給的暗號,“怎麼?是怕我沒錢賭?”
“您說哪兒的話。”老頭弓著腰賠笑,領著人往裡走,推開門下了幾層臺階發現別有洞天。
將近四百平米的場地鬆散地擺著十幾張實木桌,環境嘈雜而混亂。
梁喑在心裡嗤了聲,上不了檯面的垃圾。
視線一瞥,程術使了個眼色。
一個瘦高個兒男人坐在左側的燈下,嘴裡咬了根快燃盡了的煙正皺著眉考慮打哪張牌。
他今天手氣極差,已經連輸了一晚上了,再這樣下去別說褲子了,連半條命都得留在這兒。
“快打呀,尿褲子了啊?”
“去你祖宗的,老子能尿褲子,我昨天連輸60萬眉頭都沒皺一下,今天皺一下我是你孫子。”男人吐掉嘴裡的煙,捏著牌面遲遲下不了手。
“隨便打,輸了算我的。”
男人愣了下,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眯著眼打量了兩眼。
這人一身高定手工西裝大衣,從襯衫到腕錶再到幾乎沒灰塵的黑色皮鞋,從上到下都透著股上位者的氣息。
清冷矜貴到像是應該出席上流社會晚宴,就算要賭,也應該去高級賭場而不是在這個老鼠洞。
他覺得這人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何明偉,你行不行啊?不能打趕緊讓別人吧。”
“別他媽催。”何明偉也懶得多想,朝他露出一口牙,“我真打了?輸了算你的?那贏了?”
“算你的。”
“你們聽見了啊,輸了你們跟他要錢。”何明偉幾張牌打出去,毫無疑問地輸了。
操,他今天這個爛手氣。
梁喑使了個眼色,程術拎著小箱子過來,一疊現金扔在了桌上。
何明偉眼睛幾乎要黏在那隻箱子上,站起來給別人讓了個位置,搓著手跟梁喑說:“老闆,你能不能……”
梁喑一抬手,將箱子合上,“談筆生意,成交了這些錢是你的。”
何明偉心說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前幾天剛有個大老闆找他,剛輸完就來一個新的老闆救急。
他點頭哈腰地直鞠躬,“您說您說,只要我能辦到,我肯定赴湯蹈火。”
“出去談。”梁喑實在煩這裡的氣味,一會回去了怕是也會嗆著沈棲。
三人一同出了民房的門,何明偉看著那隻箱子實在心癢,忍不住催促:“老闆,到哪兒去談啊?我……啊!!!”
他胸口一痛,整個人摔在了地上,眼前直泛黑影。
梁喑居高臨下地踩著他的胸口,開門見山問他:“你給張立家人的錢是哪兒來的。”
何明偉眼前黑了一陣,勉強恢復視線,噁心一陣陣從胃裡往上頂,沒等他緩過勁兒來胸口又是重重的一碾,疼得他慘叫著縮成一團。
“老、老闆你在說什麼啊,我不認識什麼張立。”
梁喑懶得和他多費唇舌,抬起腿朝他胸口狠狠踹了下去。這些天面對沈棲時強壓下的暴戾、壓抑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何明偉苦膽汁都被踹出來了,乾嘔一聲吐的滿地都是,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瘋狂抽搐。
程術拎著箱子,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但心裡還是有一瞬間的震驚。
梁喑看著斯文禁慾,端得一派清貴,實際上比他狠多了。
“我再問你一次,你給張立家人的錢是哪兒來的。”
“我真、真的不認識什麼張立啊……”何明偉嘴裡發酸,噁心地直打寒噤,“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要錢了,我也不談生意了,你放……放過我吧,求求你,我真的不認識什麼張立王立。”
梁喑輕笑一聲,這次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腹部。
一瞬間,何明偉感覺自己的腸子都扭曲在一起了,頭皮上的冷汗一層又一層,整個後背全部溼透了,在男人下一次抬起腳的時候本能打了個哆嗦,“我說!我說我說!”
梁喑挪開腳,好整以暇地朝他笑了笑:“請。”
何明偉被他這個禮貌的請弄得直打哆嗦,恐懼地往後縮了縮,說:“一個男人找我,說只要我把一筆現金打進一個賬戶他就給我六十萬,是、是他嗎?我真不認識什麼張立,我打錢的那個賬戶叫張建平,是他……是他不?您要找的人和這個有關係嗎?”
梁喑衣襬未亂,看起來依舊沉穩禁慾。
他低下頭看著何明偉,說:“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我、我有照片。”男人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解了鎖遞給他,“就、就是他。”
梁喑掃了一眼,微微蹙眉,是他。
“有用嗎?老闆有用嗎?”何明偉實在是讓他嚇怕了,慘白著臉求饒:“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錢,冤有頭債有主,您要是有仇您找他去……您、您想幹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梁喑輕笑一聲。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雲霄。
紅蕊在車裡聽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循聲看過去,沒多久就看梁喑走近了,拉開車門進來。
“您把人怎麼樣了?”
“死不了。”
紅蕊看他一臉陰沉,小聲說:“怎麼樣?沒問出來嗎?您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梁喑擰眉,煩躁地罵了句:“全他媽是煙味。”
紅蕊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梁喑把大衣扔在一邊,說:“沈棲嬌氣,不喜歡煙味。”
紅蕊這才記起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碰煙了,這次加班壓力這麼大也沒看他抽過。
“……”紅蕊心說,您還能再慣著他一點,底線都快被刨完了。
“那您問出是誰指使了嗎?”
“楚文原。”
“怎麼是他?”紅蕊說完就明白了,這是新仇舊恨。
楚家本是做實業起家,這幾年梁氏轉型對實業也有擠壓,再加上前段時間楚讓因為冒犯了沈棲被梁喑當街教訓,險些踹斷了他家的香火。
楚文原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實名舉報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會毀掉一個企業,往小了說不死也得脫層皮。
楚文原未必要讓梁氏死,他也知道不可能會一舉擊潰,但能給梁喑個教訓也算報了仇。
“爸,真有你的,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楚讓看著新聞,大喇喇半靠在沙發上笑,“他敢打我,還敢當面罵你,他算什麼東西!”
楚文原得意:“跟我鬥,他還嫩點兒。”
“水軍真是好用,隨隨便便買一點新聞就自動有人跟風罵梁喑了,只可惜平大居然給他作保拿出了檢測報告。”楚讓算是出了口悶氣,可惜不能跟人分享有點鬱悶:“爸,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楚文原也沒想到陳克己跟徐令知能為梁喑出力,壞了他的計劃。
“先這樣吧,這次實名舉報是正好找到個合適的病人才能打梁喑一個措手不及,再動手恐怕會讓他發現端倪,現在收手,別讓他查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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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棲睡到七點多醒了,病房裡黑漆漆的沒有一點聲音。
他還未徹底清醒就先被一瞬間的慌亂的擊中,不安地叫了聲:“梁先生?”
病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慌亂不受控制地彌散開,蔓延到還不清醒的大腦裡。
“梁先生?”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沈棲一個激靈,清醒了。
手搭在額頭上低低的喘了口氣,他半睡半醒時,梁喑好像說過要去公司的。
這幾天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他,突然不在有點不習慣。
沈棲摸起手機看了時間,思忖著要不要給他發個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又覺得太煩人而作罷。
八點多時爬起來洗了個澡,穿衣服之前特地往鏡子裡看了眼。
小腹平坦單薄,縱橫交錯的疤痕下面兩條長腿白皙修長。
他伸手握住大腿抓了一把,瞬間泛起紅痕,在白軟皮肉上顯出幾分曖昧氣息。
“幹嘛看不上我,別人的腿就那麼好看嗎,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家花沒有野花香嗎,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沈棲一邊套衣服一邊嘟囔,完全沒發現把自己也罵進去。
九點多的時候,沈棲實在是等得又困了,悶悶抱怨了聲:“怎麼還不回來啊。”
“唸叨什麼呢?”
沈棲猛地坐起身,一雙異色瞳眸在光影下閃著瑩瑩的光。
他就那麼坐在床中間,圍著被子,又乖又軟地看他,梁喑心裡那點兒戾氣陡然就散了。
“嫌我回來晚了?”梁喑把東西放在桌上,順手脫了大衣扔在一邊,還未抱到人就被用力推開。
“……?”
沈棲蹙起眉:“好重的煙味。”
梁喑看著他無比嫌棄地表情,嘆了口氣收回手,“我去洗澡,洗乾淨了能抱你麼?”
“不是每天都在抱嗎。”
梁喑眉梢一抬,無辜道:“講點道理,是你在佔我便宜。”
沈棲別了別視線,“我又不是……不是故意的。”
他每天早上起來都是在梁喑懷裡,像個八爪魚似的手腳並用纏著他。
無論前一晚怎麼做好心理建設,怎麼在睡前打定主意一定不亂動,第二天早上還是一樣纏在他身上。
有一次醒來他幾乎整個人都窩進梁喑懷裡,連嘴唇都貼著他的喉結,嚇得他險些從床上翻下去。
衛生間裡水聲淋漓。
沈棲不自覺想象了一下樑喑沖澡的樣子,莫名有些口乾。
昨天半夜他醒過一次,感覺到大腿上有不同尋常的觸感和溫度,下意識地動了動腿想躲開,卻發現抵著他大腿的東西更熱了。
他把頭埋進被子裡,黑漆漆的看不見,可大腿卻很敏銳的察覺出變化。
他迷茫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嚇得往後縮了縮。
水聲驟停,不多時梁喑從衛生間出來。
黑色睡衣越發顯得他肩寬腿長,微溼的眉眼英俊硬挺,水珠順著頭髮往下滴,勾勒出幾分野蠻的性感,和平時西裝革履截然不同的帶著剋制慾望的溼熱潮氣。
沈棲不自覺地往他腰下看了看,黑色睡衣遮光性很好,完全看不出不妥。
他嚥了嚥唾沫,又回到梁喑的臉。
他握著毛巾擦拭頭髮,小臂上的疤痕與手背上的青筋都顯得猙獰而野性,微微抬頭時凸起的喉結微動。
“盯著我看幹什麼?”
沈棲臉上一涼,下意識抬起頭撞入梁喑的眼睛,不由地磕絆了下,“沒、沒看啊。”
“撒謊。”梁喑丟下毛巾,掀開被子上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把人壓在了床上。
“你幹什麼?”沈棲下意識抵住他胸口,緊張地往下縮。
梁喑握著他的手臂把人拽回來壓在頭頂,湊近了說:“老實說,盯著我的時候在想什麼?”
梁喑低下頭湊近,側頭靠近他頸窩,溼漉漉的頭髮掃得沈棲脖子發癢,他艱難地別開頭,小聲說:“沒想什麼,癢……”
“沒想什麼耳朵怎麼紅了?”梁喑張口含住他耳垂,不輕不重的吸了一下,很快又鬆開貼著他的耳朵說:“小浪貨。”
沈棲半邊身子都要麻了,被他碰過的耳垂像燒起來,他想告訴梁喑這樣太親密了,可話到嘴邊突然卻改成了羞赧又黏糊的:“……太帥了。”
“嗯?”
沈棲縮在他懷裡小聲說:“沒、沒浪,您別欺負我。”
“這就叫欺負了?以後你就會知道這個不算欺負,還有。”梁喑低下頭湊近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警告他:“別用這種語氣求我,會讓我只想弄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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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棲在醫院裡住了半個多月,梁喑總算放他回家了。
快到寒假,沈棲稍微複習了幾天便開始準備期末考。
徐令知問他交換生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現在已經有七十多人在申請,其中也包括了林封。
沈棲忙完檢測報告就立馬住院,直接把這事兒忘到腦後了。
徐令知:“你儘快把表格填好了發給我。”
沈棲:“好。”
徐令知看他要走,忽然又想起件事來:“你先等等,L真是林封?”
沈棲微怔,隔了幾秒才問他:“您怎麼這麼問?”
徐令知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抵著下巴想了一會,說:“他交上來的申請表裡寫了那篇匿名論文的發表經歷,申請表是公開透明的,他承認自己是L,就代表他對這次交換生資格勢在必得。”
沈棲微微蹙眉,隨即又舒展開:“您覺得不妥嗎?”
徐令知示意他把門關上,又說:“那篇論文跟你給我看的目錄方向非常相似,雖然改變了寫作方式但一眼就能看出個人習慣。”
沈棲會找大量文獻和數據來佐證,死摳細節力求完美。而林封不是這樣,他身上缺少沉穩和這種較勁的認真。
這也是他當時考慮過後還是選擇不收林封的原因。
沈棲抿了下唇角,說:“L本來是我要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