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綠緹 作品

第 34 章 “湛平川,你要把...

蘭斯躲進衛生間時,湛平川也並沒閒著。

經過了和金蠱人面鴞那一場大戰,他其實也精神疲憊到了極點,於是他懶散靠在陽臺上,背抵著傾灑的月光,影子投在了地面那一汪瑩白處。

“爸,那個司泓掣真不是好東西,您差點就見不到您兒子了。”

電話對面聽到他依舊吊兒郎當的語調,就知道他其實沒事。

湛擎和:“你媽讓我問你,那個紅頭髮的漂亮omega是你同學?”

“嘖,怎麼能是漂亮呢,應該說是驚豔,那狐狸眼,那鼻樑,那小嘴,還有那——”湛平川談及此,全然忘記了疲憊,開始滔滔不絕。

湛擎和實在忍無可忍,將老婆的囑託甩在了腦後。

“老子是讓你過去泡o的?厄迪夫隱藏的秘密呢?黑燈會的臥底找到沒有!你可好,正事沒辦成還進了司泓掣的黑名”

湛擎和吼到半截,突然把手機拿遠了,只聽他小聲賠笑:“什麼?老婆我沒喊,我真沒喊,我錯了。”

電話再移回來,湛擎和清了清嗓子,雖然還是板著臉,但語氣確實緩和下去了。

“你媽問,你倆談了?”

湛平川理直氣壯:“沒有啊,我還在任務中,身份這麼複雜,怎麼跟人表白。”主要是有劣跡,偷自行車的人設實在根深蒂固,一時半會無法扭轉。

湛擎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撿破爛偷自行車的大戶,而他恢復系A級覺醒者的老婆還在勇救落水兒童時光榮犧牲。

湛擎和眼前一暈:“沒談你摸人家腰?我怎麼教育你的,我從小就告訴你,對待喜歡的人也要舉止得體,要紳士,要控制慾望。”

“我靠?”湛平川挑了挑眉,瞬間被勾起了勝負欲,他眯著眼,陰惻惻道,“這話您也好意思說?我媽當初怎麼懷上我的?”

湛擎和尷尬:“咳,爸突然想起來廚房火好像沒——”

湛平川已經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言語之犀利像機關炮一樣無情擊打在湛擎和身上。

“不知道是哪個天賦異稟的enigma在未婚前強行把我原本是Alpha的媽給硬生生——”

輻射刺激人類產生腺體時,有些Alpha出現了異常,他們可以通過性|交使其他人的腺體結構發生改變,進而實現二次分化。

學界將這種特殊的Alpha稱為enigma,不過隨著地下城能量的穩定,這種人已經非常稀少。

“停!”湛擎和已經臊得面紅耳赤,他抱著手機一溜煙跑到了後花園,偷偷瞄了老婆一眼,見老婆正靠著沙發看書,裝作沒聽到剛才那段父子互相傷害。

湛擎和這才鬆了一口氣:“我當時是錯把你媽當成.算了,你媽那一家沒什麼好東西。”

沙漠城乾燥的夜風颳過,湛擎和的臉色沉穩下來,他刻意避著老婆,偷偷對湛平川說:“既然你得了挑戰杯大賽的第一名,現在鬼眼有個更加危險的任務。”

湛平川閒懶的表情漸漸收了起來,他單手依舊插在兜裡,小臂肌肉卻繃出了尤為認真的輪廓。

“什麼?”

湛擎和:“只有你有機會進入禁區,我需要你在藍樞地下三層數據庫中找到一份十八年前的屍檢報告。”

一件塵封了十八年,再無人問津的鐵案,卻是平叛之戰至關重要的轉折點。

如果選擇懷疑平叛之戰的初衷,那麼這個轉折點就一定是有問題的。

湛平川蹙起眉:“又和平叛之戰有關?

湛擎和:“是。”

湛平川不懂,湛擎和為什麼執著於平叛之戰的真相,就像他也不懂,當初湛擎和為什麼願意無條件歸順聯邦政府。

沙漠城天高地遠,以當時聯邦政府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撼動鬼眼公會的根基。

湛平川總覺得鬼眼公會不單純是個滿腦子靠晶礦石發家致富的組織,它似乎有更大的使命。

不過湛平川目前撐死算是公會里的實習生,除了任務,主管和老爹什麼都不會跟他說。

“行吧,除了你兒子我,你還有幾個s級能用。”湛平川嗤笑。

湛擎和這次卻沒再和他拌嘴,反而第二次強調:“切記,你的安全最重要,如果沒有可能,直接放棄。”

“嘶,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的——”湛平川話還沒說完,衛生間方向傳來響動,蘭斯擰開門走了出來。

湛平川一頓,下意識掛斷了通話。

蘭斯看到了湛平川的動作,身為白法老的敏感讓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湛平川耳朵上。

“你在跟人說話?”

湛平川“咕咚”吞下一口唾沫:“我爸。”

“哦。”蘭斯將目光挪開,重新落在湛平川臉上,然後用潮溼的手揉揉肚子,佯裝不經意問:“你爸說什麼了?”

這其實是他的職業反應,往往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在說真話,需要在短時間內追問幾個問題,只要對方眼神有向下掃的趨勢,就是在說謊。

但他並不是懷疑湛平川,僅僅是因為習慣了。

“我爸問我在學校談沒談戀愛。”湛平川避重就輕,倒是沒說謊。

蘭斯輕擦著被水打溼的手指,漫不經心問:“你怎麼回答?”

湛平川盯著蘭斯,在月光下,兩人的五官都被鍍上一層靜謐的銀色,朦朧的,卻也唯美的。

他沉著嗓子,咬字卻很意味深長:“我說暫時還沒談。”

蘭斯手上的水乾了,再摩擦有種澀澀的感覺,他放下手:“嗯,你不是剛成年,還小呢。”

蘭斯率先沿著走廊往機關樓外走,不知為什麼,突然有點生氣。

湛平川仗著人高腿長,大跨步跟了上去。

“雖然剛成年,但是該成熟的都成熟了。”湛平川仗著月色皎潔四下無人,任由曖昧意味十足的話傳進蘭斯耳朵。

“什麼成熟了?”蘭斯被那話音撞得耳窩酥麻,垂在夜風裡的手心突然有些燥熱。

“真想知道?”湛平川偏過頭來,搭眼看著蘭斯,饒有興致地問。

兩人捱得格外近,走路時,風會將彼此的呼吸帶到對方身邊。

蘭斯感受了一會兒身邊灼熱的目光,狐狸眼稍微抬起,又很快挪開。

他很惡人先告狀道:“湛平川,你要把我帶壞了。”

十八歲時不該做的,謀殺,欺騙,反叛,利用,他全做遍了,唯有情|欲還不曾觸碰。

湛平川最多,也就把壞到深處的他再帶壞一小點。

不遠處亮起小超市淡黃的燈光,光線晃出兩個人的影子,在偌大的操場上,拖得很長。

影子間,兩人相挨的手臂越來越近,交擦而過的瞬間,湛平川主動抬起食指,勾住了蘭斯的掌心,聲音帶著輕佻的試探:“你聽得懂啊,小紅狐狸。”

蘭斯將笑意掩在月光下,手指蜷起來,沒有反駁。-

第二天一早,蘭斯坐在床上,向湛平川灌輸了自己豁然開朗的先進思想。

“我

打算轉到屬性院去。”

湛平川眼睛緩緩睜大(筆趣#閣小說)[(.co)(com),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笑著說“老師,你也知道我們這是主專業,哦”的人,然後默默將手背貼上了蘭斯的額頭。

蘭斯抬起眼睛:“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還是不喜歡採礦,但是歷史就挺有意思的,黎明日之後,人類歷史有兩段斷層,我想研究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湛平川神情複雜:“寶貝兒,你是說你一夜之間,就突然決定放棄當錢途無量的黃金礦工了?”

蘭斯心道,因為我家有的是黃金。

蘭斯說道:“我物慾很低。”

“物慾低倒是可以,性|欲別呸,我是說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湛平川話鋒一轉,表情之堅定頗有老父之風。

轉念一想也對,地下城危險重重,小紅狐狸何必冒那個風險呢,研究研究歷史也挺好。

反正他也養得起。

蘭斯披好校服,收拾起書包:“那我今天就去找何院長溝通一下。”

“哎,哥哥陪你啊。”湛平川拽起校服,隨手帶門,攬住了蘭斯的肩膀。

但上完一天的課,蘭斯還是堅持獨自去屬性院辦公樓找何競恩,湛平川這下破天荒的沒粘著。

他看蘭斯的背影在走廊消失,才轉過身,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撥通了主管大人的通訊。

對面又是一如既往沉冷老氣的聲音:“這個任務危險性很高,你爸說你答應了?”

湛平川避在一處無人的牆角,輕呼一口氣,越想越覺得家族企業真是沒搞頭,任務是一個比一個難的,實習工資是一分沒有的。

再這樣下去,畢業以後他還不如去高塔公會打工。

那邊畢竟在港譚,離未來媳婦還近點。

湛平川尾音拖沓著,隨手摸了摸耳骨上兩顆墜子:“昨天沒來得及問,你們到底要找誰的屍檢報告?”

他故作輕鬆的時候就會下意識摸墜子,其實他心裡壓力很大。

藍樞大廈內部,還是地下封閉樓層,進去後還要找一份十八年前的屍檢報告,這得多嚴密的計劃才能滴水不漏。

他已經不是四歲時約人一起越獄的傻帽了,想要完成這個任務,兼具隱身和固體穿梭兩項異能還差不多。

就在湛平川還在不斷腹誹時,沉默了良久的主管終於開口:“屍檢報告,是司泓掣四歲的妹妹,司泓穗的。”

聲音沿著耳麥傳過來,如這個黃昏的晚霞一樣平和。

湛平川聽清了這句話,卻不由怔住。

夕陽斜垂,南風漸起,天邊唯一的殘雲被撕碎了身影。

同一時刻,蘭斯帶著打印好的申請資料邁步進入屬性院大樓。

作為星洲大學最不招人待見,就業率最為心酸的學院,屬性院的大樓也寒酸的可以。

樓體只有四層,佔地面積不大,地理位置也較為偏僻。

玻璃大門還用著十幾年前那種帶深藍色防紫外線塗膜的,邊角破了個口子,也一直沒能修繕。

走進去,地面是水泥印花風格,以當下的眼光看來,相當老舊。

蘭斯很快發現就連門房大爺也不在工作崗位,整個樓內大廳黑漆漆的,沒什麼燈光能照進來。

他尋了個深綠色欄杆的樓梯,一路蜿蜒向上,嗅到了空氣中濃重的潮溼鐵鏽味。

怪不得屬性院每年都招不來人,這樣院長擺爛毫無前景的學院,讀起來純屬自斷前程。

蘭斯找到何競恩辦公室時,何競恩

正背對著門口坐在椅子上(筆趣閣小_說)[(.co)(com), 他精幹瘦小的身軀裹在寬鬆的練功服裡,難得有了些佝僂和蒼老的意思。

他這辦公桌擺放的不好,陽光照不到,門口看不到,直愣愣佔在房間中央的位置,瞬間把整個空間擠壓的很小。

不過蘭斯發現何競恩還挺熱愛生活,他的辦公室裡堆滿了各種植物,而且都照顧得特別好,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看花盆邊留下的青苔和泥痕,這些花草應該養了很久。

大門敞開著,蘭斯象徵性地敲了敲。

何競恩像是才回神似的挺直了後背:“嗯,請進。”

他說完請進才將什麼東西收起來,轉回身,看到蘭斯的那一刻,何競恩明顯有些意外。

“蘭蘭同學?”

蘭斯沒有糾正何競恩的錯誤叫法,他像一個謙虛謹慎的新生般走進來,胸口捧著自己剛打印好的資料。

蘭斯開口:“您昨天問有沒有人想轉到屬性院來——”

何競恩:“嗐,我就是隨口一說,這不是沒撞到那麼傻的嘛。”

蘭斯面無表情:“我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覺得歷史還是很有魅力的學科,髒髒臭臭的地下城畢竟不適合我們omega,更何況我還是f級,太弱了,聽說做歷史研究是功在千秋,所以我打算轉過來。”

何競恩:“.”

何競恩:“抱歉啊,我不是說你傻的意思。”

蘭斯:“沒事。”

何競恩從抽屜裡摸出花鏡,架在顴骨突出的臉上,認真看向蘭斯:“但你怎麼一夜就瘋.我是說想開了呢?”

在他剛剛翻抽屜的時候,蘭斯瞥到了一張照片,可惜只有一角,只能看到一截胳膊。

蘭斯笑笑:“老師,我是個行動力特別強的人,只要是我決定的事,就不會後悔。”

何競恩若有所思,然後弓起身,伸手從桌角翻出來一沓檔案袋,他手腕靈活的旋開紅繩,從裡面抽出一本厚厚的筆記來。

“你看啊,我們近代的歷史出現了兩段非常巨大的斷層,一段是黎明日後的三十年,一段是平叛之戰前後共二十年的時間。”

何競恩用手指搓著頁角,將筆記翻了一頁:“地下城出現總共只有百年,但歷史的空白卻有五十年,這非常可惜,我的主要研究方向,不是黎明日前的那些歷史,而是這空白的五十年。”

何競恩用手指重重地點向筆記,一股老舊紙張的沉香飄散了出來。

他再次望向蘭斯,目光裡有些熾熱的東西,但更多的是冷靜:“人類的記憶短暫到,哪怕是三年前的歷史,也會出現巨大的遺忘和偏差。你要知道,這些歷史並不是平白無故消失的,它是人為的,是蓄意的,有些人為了隱藏一些東西,有些人為了篡改一些東西,所以尋找歷史的道路註定是艱難的,甚至是充滿危險的,即便是這樣,你還是想要學嗎?”

何競恩真誠到,蘭斯甚至會覺得有些慚愧。

他當然並不打算學,因為這些歷史是跟他無關的,他之所以到這裡來,是為了達成oliver的委託,只要他順利殺死oliver,任務就完成了。

他甚至也不會在星洲大學多呆,當厄迪夫死亡事件不再牽扯到他,他就會找個理由退學了。

學生只是他最微不足道的身份。

但蘭斯不得不承認,何競恩的熱忱感染力非常強,在某一剎那,他甚至有種對何競恩說出真相的慾望。

好在蘭斯並不真的是單純懵懂的大學生,他朝何競恩點頭,眸

子澄澈明亮:“是的!我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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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競恩放下筆記,摘掉了花鏡,他整個人向椅背上靠去,就這麼打量著蘭斯。

蘭斯的說法是不足以取信的,沒有人會一瞬間就愛上歷史,甚至在一個晚上就草率地做出轉專業的決定。

何競恩刻意強調了跟著他學的風險,任何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都會被嚇得膽怯了,但是蘭斯卻沒有。

要麼他是真的膽子大,要麼,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會有危險。

但何競恩對他不惜以前途為代價,也要達成的目的很感興趣。

今年學校裡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何競恩很期待這些變化能改變什麼,這讓他頹靡了十餘年的精神難得亢奮了一些。

只是,他本以為那個改變是湛平川。

半晌,何競恩笑了起來,笑容依舊慈祥隨和:“挺好挺好,我以前也有過一個學生,叫oliver,他像你一樣喜歡歷史,甚至不惜放棄最有前途的專業,也要來跟我學習這個。”

蘭斯沒有想到何競恩會主動提起oliver,他的瞳孔倏地縮緊,表面卻不動聲色:“那這位學長現在發展還好嗎?”

何競恩笑容稍淡,手掌附上用的有些老舊的木質書桌:“他死了。”

“死了?”蘭斯神色未變。

何競恩卻再次笑眯眯起來,目光意味深長。

蘭斯幾乎在那一剎那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

他不該神色未變,他是潛意識裡知道oliver沒有死,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然而這種微小的疏漏已經映在了何競恩那雙略帶深紋的眼睛裡,他來不及掩飾了。

蘭斯瞬間被危機感包裹,手指猛地按住了藏著蛾戎翁的袖口。

短暫的數秒,他腦中閃過了好幾個念頭,但無論是哪一個,他和何競恩都註定不會輕易走出這間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親自實驗後的蘭斯軟綿綿倒在床上,不禁想,真的很成熟,而且真的要壞了。

(給湛爹微調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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