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喵 作品

第 75 章 碧紗帳失了束縛,...


話沒說完,裴羈已經走了,衣袍帶著風,霎時間已經走出老遠,張用愣了下,連忙跟上。

裴羈越走越快,到後面幾乎是小跑了。穿過中庭來到正房,她在歇午覺,簾幕低垂,無聲流動的香氣。

裴羈輕手輕腳走進去,心緒激盪著,隔著帳子看著她。她沒有找盧崇信,也許那天盧崇信只是聽說了田昱有意招婿的消息,自作主張去找的田午,他竟如此多疑,反反覆覆懷疑她。

案上擺著新熟的瓜果,清新甜潤的香氣,激盪的心情一點點平復,裴羈慢慢在榻上坐下。半天時間終歸太短,她聰明敏銳,也許已經覺察到他的試探,所以按兵不動。

這念頭一生出來,簡直要讓他鄙視自己。她如此坦蕩,他卻如此陰暗,一次次試探,總不能相信她。可此事,並不是只是他一人之事,一旦讓盧崇信得知,中興大計從此化為烏有,長安城也將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在愧疚中慢慢走出門外,張用等在階前,裴羈低聲吩咐:“繼續盯著,一旦娘子與盧崇信有任何異狀,立刻扣押盧崇信。”

屋裡,蘇櫻睜開眼睛,片刻後重又閉上。

接下來一連數天張用嚴密監視,盧崇信來過幾次,次次都是在廳堂中,阿周和侍從都在場的情況下說幾句話,坦坦蕩蕩,毫無破綻,裴羈心中的愧疚越來越濃。

眨眼已經是五月二十八。

田午一大早結束整齊,帶著親信將士,押送進貢的良馬入京。送消暑禮的五百人已於四天前啟程入京,他們要押

送數十輛裝滿東西的大車,
腳程慢得多,須得提前走,算算時間,今明兩天就能到京。兩件事都是裴羈全權安排,田昱前些天已經聽從他的建議帶著眾多心腹到山中別業避暑,自收服牙兵後田昱沒了心病,樂得逍遙自在,如今魏博上下都是裴羈打理,田昱只隔幾天聽他彙報一次,於這兩件事的細節全然不知。

“裴三郎,”田午翻身上馬,帶著秘而不宣的笑,“到時候見。”

“我在魏博等將軍消息。”裴羈道。

田午吃了一驚,立刻又跳下馬:“怎麼,你不去?”

“將軍到了以後不要入城,直接從霸城鄉入御苑養馬場,到時候竇晏平會接應將軍。”裴羈避而不答。

田午看著他,許久:“好。”

心裡突然就有些沒底,前幾日一想起此事便是躊躇滿志,在心中各種籌劃演練,此時突然得知他並不會去,一下子便不踏實起來,田午按轡上馬,走出幾步又回頭:“裴三郎,我還是希望你能去。”

裴羈叉手為禮:“祝將軍馬到功成。”

田午繃著臉回頭,重重加上一鞭,催著棗紅馬如飛一般衝出去,霎時衝到隊伍最前面。

他不肯去,她第一次進長安,人生地不熟,又擔著如此重任,竟然要一個人。從不曾慌張的,此時突然開始慌張,啪一聲,田午重重一個耳光甩在自己臉上。

廢物!前程一直都是你自己掙,偏到這時,離不開別人嗎?

臉上火辣辣的,心裡卻就此安定下來,田午按轡停住,銳利目光看過身後千人:“出發!”

駿馬卷著煙塵,浩浩蕩蕩往大道上去了,裴羈遙遙目送著。

心緒許是被這一幕感染,油然生出悵惘。他該去的,田午人生地不熟,雖然有竇晏平接應,但他兩個本來也就不熟,許多細微之處怕是不能配合默契。長安城各方關係盤根錯節,應穆如今是戴罪之身,並不能公開露面串聯,其他人又沒有這個手腕能力。況且他自己。

沉沉吐一口氣。他於此事籌劃多日,平生抱負,多年心血,也並不是不想親手實現。

但他更擔不起失去她的風險。

最後一片煙塵消失在天際,裴羈撥馬回頭。這些天她對盧崇信沒有任何異樣,是他錯怪她了,大變在即,生死難料,這最後幾天,他必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宣諭使府。

“姐姐,”盧崇信看了眼守在門口的張用,無數心腹話都不能說,怏怏道,“田午押送御馬進京去了,今天走。”

從那日與田午約定聯手,他一直積極奔走,聯絡各方想要給裴羈定罪,但裴羈根基太深,此事至今還沒有結果。好的是新提拔上來的牙將史代近來天天登門拜會,一待就是一整天,言語之間頗有些投靠的意思,雖然他頗覺厭煩,又被史代纏著什麼事都騰不出手來做,但史代如今是三員牙將之一,若能收服,他在魏博也就有了自己的班底,以後多的是機會對付裴羈。也只能整天相陪敷衍。

蘇櫻慢慢放下手中茶盞。竇晏平去了長安,如今田午也去了,她直覺是為了同一件事。

裴羈會不會去?

心跳突然快到極點,用裴則勸不動他,但這次呢,如此重大的事,他這些天早出晚歸,回來也要在書房待上很久,連與她耳鬢廝磨的次數都少了很多,她能感覺到他不是不緊張,不是不牽掛。

他會不會去?“裴郎君近來在做什麼?”

盧崇信看著她,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她提起裴羈彷彿不像是從前

那樣恨之入骨,語氣彷彿不一樣了,心裡酸澀著,不得不答道:“田昱去山中避暑,如今所有事務都是裴羈處理。”


蘇櫻心裡一沉。若是這麼著,裴羈看樣子不會去。那麼她的機會,就越發渺茫了。

難道就這麼束手束腳,什麼也不能做,眼睜睜等著嗎?

“郎君回來了。”葉兒上前稟報。

蘇櫻起身相迎,剛到門前便看見裴羈快步走進來,目光相觸的一剎那便點亮了,唇邊壓不住的笑意:“念念。”

蘇櫻走下臺階,提著裙角跑過去,撲進他懷裡:“哥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他愛她。愛一個人的時候,判斷會被感情左右,她還有機會說服他離開。

腰間一緊,裴羈抱起了她。呼吸灼熱著,飛快地迫近來吻她,她低呼一聲摟住他的脖子,羞澀躲閃:“別這樣,大天白日的,這麼多人看著呢。”

看又如何,如今誰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裴羈打橫抱起,快步走上臺階,迎著盧崇信憤怒漲紅的臉,抱著蘇櫻進了臥房。

簾幕落下來,外面靜悄悄的,想來人都已經走了,裴羈放蘇櫻在榻上,未及等她坐穩,急急吻住。

唇一沾到她的唇,肌肉驟然繃緊,心卻異樣地柔軟下來。這些天日日奔忙,與她相守的時間屈指可守,難得今日偷閒回來看她,而且她這麼好,也正想著他。

簡直要讓他感激了。緊緊抱住,竭盡全力親吻,在間隙裡喃喃說著:“念念,我的好念念。”

“好哥哥,”蘇櫻在近乎窒息的親吻裡極力抽身,帶著微微的喘,“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近來總是忙,還總心神不寧的。”

他竟如此明顯嗎?也是,瞞得了誰,也瞞不過她,枕邊之人,心愛之人,而且她如今,也如此關切他。感激著,熱切著,那吻落下來,沿著天鵝般細長的頸,一點點遊弋:“無妨,我能應付。”

“哥哥,”蘇櫻被迫後仰著承受,被他的熱情挾裹,語聲也帶了戰慄,“你不要管我,該做什麼就去做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裴羈猛地頓住。無數狐疑,無數猶豫,又有無數感激,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她喘息著追過來,勾著他的脖子,柔軟紅唇吻住他,聲音模糊在唇舌間:“哥哥,我知道你有事要辦,我看得出來,你去吧,就當是為了我。”

輾轉,迎送,這親吻不同往日,她從不曾對他如此主動。兩耳都起了嗡鳴,她柔軟的手突然滑進來,貼住他的皮膚,輕輕捻一下,所有的抵抗都在此時崩塌,裴羈長長吐一口氣,抱緊了,扯落金鉤。

碧紗帳失了束縛,悄無聲息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明後兩天一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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