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 66 章 漢王印鑑虎符呢


章邯曾經是董翳和司馬欣的上峰。

王離被俘後,傷重遲遲不愈,在得知秦卒被阬殺後,含淚傷逝。章邯便是他

們唯一的將軍。

兩人看著章邯的眼神都很委屈。

雖然董翳最先勸說王離和章邯投降項羽,司馬欣更是與項家有舊,任櫟陽獄掾時曾經將入獄的項梁放走。兩人與西楚的關係,比章邯與西楚的關係親密多了。但這不是將軍你偷偷投靠漢王,把我們瞞在鼓裡的理由啊!

章邯避開兩人視線。

他其實對這兩人有遷怒。如果不是這兩人竭力勸說自己降楚,自己和王離只求退兵,至少能帶一半秦卒回關中。

到時哪怕半路秦卒全跑了,至少比現在死得少。

武城侯逝世的時候不會淚流不止,自己也不會被父老鄉親唾罵。

秦人不是厭惡他打了敗仗,是以為他賣掉秦國兵卒苟且偷生,而對他十分厭惡。

秦卒可以戰死。秦卒為秦國死得還少嗎?

但被主將賣掉,被敵軍騙降阬殺,武德充沛的老秦人受不了這個委屈。

章邯也受不了這個侮辱。

不過章邯畢竟是個道德底線比較高的好人。他知道自己是遷怒,不會任由自己遷怒,更不會報復他人。

投降之事是自己同意,就該自己揹負責任。

是我之錯,是我之罪。章邯很清楚。

宴席上歌舞很熱鬧,氣氛卻很壓抑。

漢將們都很同情章邯。在他們眼中,章邯就是被這兩個和項羽走得很近的下屬騙了。

以章邯的能耐和在秦國的地位,成為諸侯王很正常。但這兩人沒什麼本事,也沒有功勞,只靠著騙章邯投降被項羽封為諸侯王。章邯為護不住秦卒而哀痛欲絕,董翳和司馬欣卻全然沒當回事。漢將們實在是為章邯不平。

他們勸說章邯,章邯卻堅稱是自己的責任。漢將們很無奈,也不好再勸,只能對章邯好一點,多拉章邯去喝酒吃肉。

現在董翳和司馬欣居然還敢在章邯面前裝委屈,好像章邯欠他們似的,漢將們都是一群耿直壯漢,心裡火氣熊熊燃燒。

就在他們思索,怎麼整一整這兩個居然敢用眼睛瞪自己同僚的諸侯王時,有人前來求見。

不止一個人。

劉盈的信使迷了會兒路,和蕭何的信使一同到達。

劉盈是十一月初一離開南鄭。因路途遙遠,戰火未熄,他的書信到達時,已經是漢王二年的正月。

劉邦已經拿回本該屬於他的關中秦地,正在思考選個好日子將秦社稷更改為漢社稷。

此時劉邦已經得到了項羽派人追殺楚義帝的消息。

楚義帝肯定逃不過追殺,劉邦在思考更改社稷的同時,又在想能不能利用義帝被弒殺的事做點什麼。

宴會上,董翳和司馬欣在幽怨地看向章邯,章邯將臉撇到一邊不看他們,除了曹參之外的漢將在用眼睛狠狠地瞪董翳和司馬欣,曹參在認真喝酒,劉邦也沒有看歌舞。

歌姬舞姬和樂師白費力了。

當信使到達時,劉邦暫停歌舞。歌姬舞姬和樂師舒了口氣,趕緊離開。

劉邦接過信的時候還在走神,滿腦子正事。

打開帛書,劉邦看到第一行字,迅速回神。

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眼睛越瞪越大。

宴會眾人察覺不對,都看向劉邦。

劉肥往韓信身邊挪動了一點點。

他猜到信是誰送來的。如果阿父打罵阿兄,他就擋在阿兄前面。

韓信神情自若,好像與他無關似的。

曹參抱起酒罈,使

勁灌酒。

他有預感,等會兒就喝不成了。

劉邦好似看不清帛書上寫什麼似的,把帛書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兩遍三遍。

他摸了摸腰間,自言自語:“我是說小印怎麼少了一枚,就知道是他拿的。”


韓信坐在一側,曹參坐在劉邦另一側。

他們是與劉邦坐得最近的兩人。

聞言,兩人都無奈地看向劉邦。曹參把酒罈子都放下來了。

曹參抹了抹嘴邊的酒液:“你既然早發現,為何不派人回去告知蕭何,印鑑作廢?”

劉邦:“忘了。”

曹參:“……你就是猜到是劉盈拿的,所以沒當回事吧?”

劉邦沉默。

韓信見義父這麼糊塗,也裝糊塗:“哎呀,我想起來,我的小印也丟了一個。”

劉肥趕緊幫聲:“我也丟了一個!”

韓信無語地看向弟弟。

劉肥不知道為何阿兄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劉邦把手中酒盞砸向劉肥:“你二人還能同時丟?你們自己給的吧!盈兒哪來的八百壯卒,啊,信兒,你說,盈兒哪來的八百壯卒?!”

雖然劉肥好心辦壞事,韓信還是嘴硬道:“盈兒在滎陽、咸陽都能募兵幾萬,新募八百壯卒不是易如反掌?”

曹參忍笑:“我作證,盈兒真的辦得到。”

劉邦:“……”

他把手中碗碟砸向曹參。

曹參不避不讓捱了這一下,捂嘴忍笑。

劉邦本想狠狠揍韓信和劉肥一頓,順帶把嘲笑他的曹參也揍一頓。

但他撐著地面站起來,卻發現兩腿發軟,又跌坐回去。

韓信忙跪著爬過去扶住劉邦:“義父?你沒事吧?”

不會吧?不會把義父氣出問題了吧?

劉邦眼睛一眨,淚水噴湧而出:“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逆子啊。”

說完,劉邦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韓信:“……”

韓信焦急道:“義父!義父!你醒醒,別嚇我!”

他把劉邦背在背上,一邊大喊“軍醫”,一邊朝著軍醫住的地方跑去。

劉肥連滾帶爬,跌跌撞撞跟上,哭著大喊:“阿父,阿父你怎麼了!”

曹參愣了一瞬,也起身追了出去。

宴會先鴉雀無聲,然後驟然慌亂。

“怎麼回事?漢王怎麼暈了?”

“劉季怎麼暈了!難道是盈兒出事了?”

“不、不會吧?”

“啊,呂澤,還不確定是不是盈兒出事,你別暈啊!”

“樊噲,你怎麼也暈了!快醒醒!”

“我說,奚涓周勃你們幾個別一個個都東倒西歪,我只是隨口一猜!”

雍齒急得跳腳,扶了這個扶不了那個。

怎麼都在暈啊!

章邯茫然:“怎麼了?”

陳平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深呼吸了幾下,恢復鎮定。

他微笑道:“可能是盈兒又從南鄭偷偷溜走了吧。”

盈兒肯定無事。如果盈兒有事,同樣看了信件的韓信和曹參不會是這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