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熾 作品

第 22 章 想家


“多給季大小姐補補吧,最近臉色這麼差又這樣憔悴……”

黃莉莉打量著季凡靈,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哦,我忘記了,有人攀的高枝飛了,勞斯萊斯沒了,都跟呂燕那種貨色住一塊兒去了,搞不好夜夜都睡不著呢。”

旁邊的呂燕抬起頭,又不吭聲地低下頭。

季凡靈指尖一動,手裡的塑料袋發出窸窣一聲。

“怎麼……”

黃莉莉笑著湊近,“沒把人伺候舒服?”

“啊!凡靈你拿完了嗎?”

呂燕突然大聲插話,跑過來拉住季凡靈的手,“拿完我們走吧,謝謝啊吳晴。”

“沒事不要客氣,來莉莉你多裝點,我幫你挑,我最會挑石榴了。”吳晴也跟著打圓場。

季凡靈冷著臉被呂燕拖走,掙了幾下,沒掙開。

一直被拉到外面,季凡靈惱火道:“你放手。”

“你真跟她鬥啊,到時候吃虧的又是你,她都吵著讓趙老闆明裡暗裡給你加了多少活了!”

呂燕心急如焚,“你看你黑眼圈重的。”

“今天你不讓我打她,明天她就踩我頭上來了。”

“怎麼會呢。”

季凡靈盯著她看了會,悶悶地嘆了口氣:“你還小,你不懂。”

“……都說了我比你大了。”

晚上下班,季凡靈和呂燕走夜路一起回去。

白天出門時,季凡靈把被子曬在陽臺外面,所以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陽臺收被子、

她探身摸了摸,眉頭一緊。

被子竟然是潮的,中間溼了一大片。

“白天沒下雨啊?”季凡靈攤開手掌摸索,眉頭緊鎖。

“你把被子曬在外面了?”

呂燕跑過來,一拍腦門,“糟了,我忘了跟你說,樓上有人喜歡往窗外潑水……所以不能曬在外面。”

“哪戶人?”季凡靈冷冷問。

“搞不清楚是幾樓,挺高的反正。”呂燕低聲道。

季凡靈有一瞬間下意識想,溼了也沒事,用烘乾機烘一下就好了。

……

然後愈發煩躁了。

大晚上的也無計可施,季凡靈抱起溼被子回房間,想著晚上湊合一下。

呂燕在她身後問:“去澡堂嗎?”

季凡靈:“去。”

她走進房間,將被子丟在床上,潮的部分攤平,快速拿塑料袋裝了洗髮水和睡衣,又發現自己的內褲少了一條,在陽臺晾衣架上找遍了也沒有。

呂燕抱著盆在等她,聽說她內褲丟了,明顯愣了一下:“是不是數錯了?”

“我一共就三條。”季凡靈黑著臉。

“……”

晾在室內不太可能被風颳下去,應該是被小情侶裡的瘦高女人收錯了,但那對情侶還沒回來,能要回來最好,要不回來的話只能再買新的。

又是一筆新的開銷。

季凡靈壓著不爽,和呂燕一起去小區外的公共澡堂洗澡,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剛洗不到兩分鐘,她還

在頭髮上搓泡泡,突然沒水了。

不只是她這個花灑沒水,每個花灑都沒水。

“阿姨,怎麼停水了?”季凡靈高聲問。

“沒水了!”

外頭的大媽喊道,“出來吧!”

呂燕:“什麼情況啊阿姨?多久能來水啊?”平時都是十一點才停水的。

“不會來水了!明天再來吧!”

季凡靈蹙了蹙眉,胡亂擦了身上的水,套上衣服走出來:“什麼意思?”

坐在外頭收費的管理員大媽玩著手機,頭也不抬,隨手敲了敲身後擺在凳子上的小黑板。

季凡靈踮腳去看。

黑板上用潦草的字跡寫著:“本週週一到週三檢修,營業時間改為晚上五點到十點半。”

“十點半停水,十點二十八還往裡面放人?”

季凡靈冷笑:“掉錢眼裡了吧?退錢!”

“你們自己不看告示,怨誰?”

大媽翹著二郎腿刷短視頻:“我都寫出來了,你沒長眼?”

季凡靈:“我說退錢,你沒長耳朵?”

“洗一分鐘也是洗,進門後概不退錢。”大媽斬釘截鐵。

“是麼,今晚你不退錢,我也不走了,看誰耗得過誰。”季凡靈平靜地一字一頓。

大媽這才放下手機,眯著眼瞧她:“我說你這小孩怎麼胡攪蠻纏呢!哪個學校的?!你,還有你!”她指著呂燕,唾沫星子橫飛。

呂燕退了兩步,倉皇看了季凡靈一眼。

季凡靈繃著眼皮,不為所動:“指誰呢?”

“算了,你明天來,給你便宜兩塊錢。”

大媽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嘴裡嘟嘟囔囔地罵了句,“行了吧?我下班了,走吧!”

“兩塊錢想打發誰?”季凡靈冷道,“明天的水能洗我今天的頭?”

“你沒完了是吧!”

“凡靈……”呂燕拉了拉她的胳膊,搖了搖頭。

季凡靈知道她什麼意思。

這是離合租房最近的公共澡堂,跟管理員鬧翻了,她極有可能不做她倆的生意,她們之後就不得不去更遠的澡堂洗澡。

得不償失。

如果是季凡靈自己,她寧可每次洗澡來回走兩公里,也絕不嚥下這口氣。

……

但她還跟呂燕在一起。

季凡靈最後還是頂著一頭泡泡回到了出租房,燒了壺熱水,兌自來水,躬身在面盆上,胡亂把頭上的洗髮水沖掉。

在路上走得太久,髮梢一簇簇的凍成冰條,一捋都掉冰碴。

季凡靈自己沒有吹風機,平時洗完頭,都會用澡堂的公共吹風機吹乾再回來,今天卻無計可施。

要是能去傅應呈家吹個頭就好了。

……

她在想什麼呢。

等季凡靈躺到床上的時候,被子是溼的,頭是溼的,甚至內褲都半乾不溼,渾身上下連點熱氣都沒有,好像浸在一汪黏冷的溼氣裡。

一整天,忍完黃莉莉忍樓上鄰居,忍完樓上鄰居忍澡堂大媽。

真他媽的。

黴透了。

季凡靈正準備入睡,大門突然砰的一聲響,一號房的小情侶回來了,在客廳裡嬉嬉笑笑,進了臥室,和季凡靈只隔著一層不隔音的牆,又是打又是叫的。

要換做從前的季凡靈,這點笑聲委實影響不大,和季國樑賭牌時的臭罵大叫也差不了多少。

或許是因為傅應呈家

太安靜了,讓她有點不適應這種噪音,好不容易快要睡著,又被轟隆隆的水聲吵醒。

因為是合租房,廁所裝的是老式蹲坑,水箱安在高處,一有人沖水,在夜裡格外刺耳。

剛睡著,被水聲吵醒。

剛睡著,被隔壁笑醒。

剛睡著,又被水聲吵醒。

一連三四次。

季凡靈在被子裡翻了幾次身,捂著耳朵,心裡氣堵得像是要炸了,怎麼躺都難受。

她一股腦地掀開被子,摁亮手機。

都凌晨四點半了。

季凡靈嗓子發癢,想抽支菸,她支起身,藉著手機的光翻遍了抽屜,才想起來跟傅應呈待久了,都習慣身上不裝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