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熾 作品

第 25 章 煙花


連周穗都沒告訴。

就只,告訴他了。

……

然而事情卻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發展。

考完試,傅應呈在走廊上迎面碰到從廁所回來的季凡靈。

傅應呈覺得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也該打個招呼了,但他還沒開口,季凡靈就面無表情地和他擦肩而過。

月考卷子下來,數學老師讓傅應呈幫忙發一下卷子,他發到季凡靈桌前的時候,女孩只是趴著睡覺,接過45分的卷子,隨手塞進桌肚,全程眼皮都沒抬一下。

傅應呈甚至神使鬼差地關注了體育館的官方網站,發現下週日有一場新的演唱會,但那一整週,不管和他擦肩而過多少次,女孩的視線都只是漠然地掠過他,沒有絲毫邀請的意思。

……

那天晚上天台上的親近,就好像只是他一個人的幻覺。

很快到了學校運動會。

高一的時候學習壓力還不算大,班裡的同學都把運動會當放假,班裡都不剩幾個人,一波在看臺上看比賽,一波約著朋友去打球,一波忙著串班嘮嗑吃零食。

傅應呈跑完三千米,拿了個第一,不願坐在積灰的看臺上看比賽,從操場回班,打算寫幾套卷子。

剛寫完一套,餘光看見當天的值日生從教室裡拎著拖把往外走。

恰好季凡靈也從操場回來,在門口撞見她:“你今天值日?”


何彤彤:“對呀。”

季凡靈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拖把:“幾組?”

何彤彤:“誒,你要幹嘛?你幫我拖嗎?”

季凡靈嘖了一聲,好像有點不耐煩似的:“我呢,現在閒得很。”

何彤彤:“啊?”

季凡靈:“特別想拖地。”

何彤彤:“……”

季凡靈好似商量一樣慢騰騰地看向她:“要不,我等你拖完,再拖一遍?”

何彤彤:“……那也不用。”

何彤彤只好去座位上歇著,季凡靈拖了兩下,似乎是覺得拖把不乾淨,拎著出門去廁所沖洗。

何彤彤抬起頭,欲言又止,過意不去,喊著:“季凡靈,等等!”就想追出去。

“那個……”身後有人小聲喊住她。

何彤彤轉頭看去。

後排的周穗小心翼翼舉手:“你是不是,幫凡靈做什麼事了?”

“沒有啊……”何彤彤蹙著眉想了會,“對了,上週五大掃除要把椅子翻到桌子上面架著,她那天胳膊疼,我看她半天架不上去,就幫她搬了。”

周穗點頭:“那就是了。”

“順手的事兒,不至於幫我做值日吧。”

“她不喜歡欠別人,非要扯平不可的。”

“哦哦,這樣子啊……”

……

兩個女生嘰嘰喳喳聊起來了,很快話題就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教室裡的風扇悠悠卷

起燥熱的風。

前排座位上的傅應呈坐姿挺拔,睫毛低垂,手裡的黑筆懸著。

筆尖顫抖,卻很久沒有落下一個字。

原來是這樣。

……

他給她買了藥,幫她處理了傷口,她想方設法也要和他扯平。

那場煙花,對他來說是一場開始,對季凡靈來說卻好像是一場結束。

……

早知如此,他不該去的。

他寧可讓季凡靈永遠欠他。

也好過兩不相欠。

*

十年前的煙花。

十年後的石榴。

季凡靈還是一點沒變,表面毫不在意,背地裡卻總是想方設法地多做一點,直到她覺得不虧欠別人為止。

寧可把自己餓死,也絕不要別人半分施捨。

就是這樣,無論多狼狽,也要堅決維護的,敏感又不容侵犯的自尊。

傅應呈表面上不理解,心裡卻並非不能理解。

因為他自己。

也徹頭徹尾是這樣的人。

……

翌日,九州集團。

已經夜裡十一點了,寫字樓裡的燈基本都滅了,只留下安全通道的瑩瑩綠光,然而頂層的辦公室仍然燈火通明。

溫蒂抱著文件,單手叩了叩總裁辦公室的門。

落地窗外萬家燈火,男人坐在電腦前,一身整肅的白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精實的小臂,鏡片矜冷反射著屏幕的光,沒什麼情緒地說了聲進。

“傅總,您要的材料我都拿過來了。”溫蒂說。

“時間不早了,你回吧。”傅應呈並未抬眼。

“沒關係,有加班費的。”溫蒂平靜道,“如果您工作需要,我希望自己能隨叫隨到。”

傅應呈沒有回答,將材料摞起,整齊地放到桌子的另一邊,似是猶豫了下:“等下,我有個問題問你。”

溫蒂眼神微凝。

這話本身就極反常。

傅總問她問題,什麼時候需要先告知她“他要問一個問題”了?

在溫蒂緊張的注視中,傅應呈摘下眼鏡,指節抵著眉心按了按,慢慢開口:“假如你收到一份生日禮物,你希望是什麼?”

溫蒂毫不猶豫:“一百萬現金。”

傅應呈無言了片刻,重複了下:“禮物。”

“抱歉,”溫蒂改口,“那就價值一百萬的房產或黃金。”

傅應呈捏了捏眉心,涼涼地抬眼:“……像話嗎?”

“對不起,太代入自己了。”溫蒂沉思了一會,“對象是什麼人呢?”

“高中女生。”傅應呈說。

“那您問錯人了,我跟十七歲的距離和跟四十歲的距離一樣遠。”

“你不是有個妹妹?”

“我妹只喜歡手機裡的虛擬男人和虛擬男人徽章。”

“……”

溫蒂沉默了兩秒:“您還是去問蘇總監吧,他對送女孩禮物比較有經驗。”

傅應呈聽到蘇凌青的名字都頭痛,好像撕心裂肺的“畜生啊!!!”又開始反覆迴盪在耳邊。

溫蒂在傅應呈身側當了多年秘書,對他決策時的微表情瞭如指掌,立刻意識到蘇凌青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會給您做個方案出來,請問截止時間是什麼時候?”

“下週。”

“我盡力而為。”

傅應呈擺了擺手,意思是不必了。

溫蒂微微躬身,向門口走去,思量了片刻,轉頭道:“傅總,恕我直言,假如錢不在考量範圍的話,禮物本身是什麼無關緊要,最重要的還是心意吧?”

傅應呈抬眼和她對視。

背後落地窗外無邊夜色,明暗對撞下,男人的眼瞳顯得愈發漆黑冷寂。

半晌,他低眼,自嘲似的輕笑了聲:“是麼。”

他的心意值幾個錢?

在季凡靈那裡,分明只有錢才值錢。

她不是喜歡跟人扯平嗎?

那他偏要給她,她努力一輩子,也沒法扯平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寡傅哥有錢是真花。

下章來過生日+讓前任哥徹底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