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熾 作品

第 40 章 勸學


“沒這回事。”傅應呈說。

“那你們在草後鬼鬼祟祟地幹什麼?”蘇凌青眼神摻雜著嫌棄、痛心、遺憾和難以置信,

“就純嘴對嘴說話?”

傅應呈掀眼,慢條斯理道:“她就愛跟我在那說話,不行?”

“行行行……”

蘇凌青服了他,給自己拖了把辦公椅坐,懶洋洋翹著二郎腿:“要不是我今天來公司,我還不知道靈妹妹在這上班。”

蘇凌青跟傅應呈不一樣,傅應呈空有億萬身家,平時過得跟個苦行僧一樣,蘇凌青卻是要在錦繡繁華里享福的懶骨頭。

他沒事甚至都不來公司,本來他拉攏的業務對象就遍及全國,維繫關係是他與生俱來的天賦,也是他的工作。

有時他橫跨大半個中國去跟人喝一夜的酒,還能美名其曰是拉業務,理直氣壯要求報銷。

蘇凌青:“我搞不懂你怎麼想的,給人搞去做咖啡幹什麼,還不如來我們公司。”

“她什麼都不會,來我公司能做什麼。”傅應呈說。

“嘴硬死你得了,”蘇凌青切了聲,“但一直做咖啡也不是事兒啊,你不心疼我還心疼。”

傅應呈聽到心疼兩個字,眼裡閃過一絲不愉,往後靠了靠:“她非要工作,不讓她做她還不樂意,我能怎麼辦?”

蘇凌青:“……”

傅應呈:“我把錢都給她,然後把她腿捆上,天天鎖家裡?”

蘇凌青:“你別在這夾雜私貨。”

傅應呈冷嘲:“那還不把你給心疼壞了?”

蘇凌青:“……”

蘇凌青怒而抗議:“我不心疼行了吧,就許你心疼你天天疼疼死你算了!”真受不了他成天護人跟護什麼似的。

傅應呈垂了眼,懶得跟他鬥嘴。

蘇凌青嗅了嗅,打開他辦公室的櫃子,掏出一套茶具,自來熟地給自己泡了杯茶。

他端著茶,悠閒地倚著,吹了吹熱氣:“所以呢,你下一步準備讓她去哪工作?”

“有什麼可工作的,”

傅應呈淡淡提筆標註了幾個點,“她這個年紀就該去讀書。”

蘇凌青挺贊同的:“九月麼?”

“嗯,”傅應呈停了筆,抬頭問:“你認不認識教育局裡的人?”

“認識啊,榮老爺子我熟,年年見。”

“我想讓她回去上學。”傅應呈說。

蘇凌青眉毛一抬:“上學?去北宛一中?”

傅應呈看著他:“你知道了。”

是個陳述句。

蘇凌青噎了一下,先是笑著打了個哈哈“啊?我知道什麼?你不就是北宛一中畢業的嘛,我想著你肯定想讓她也……”,傅應呈就這樣看著他,沒說話。

蘇凌青對上男人淡然的眼,收斂了笑容,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知道多少了?”傅應呈沒什麼情緒波動地垂下眼。

“差不多都?”蘇凌青說,“她是你同學吧?見義勇為那個?”

傅應呈淡淡嗯了聲。

蘇凌青雖然已經差不多確定了,聽到傅應呈親口承認,還是心裡一驚:“但是這怎麼可能呢?為什麼會這樣啊?她怎麼沒死?”

“我怎麼知道。”

蘇凌青:“……那你的猜測呢?”

“沒興趣猜。”傅應呈眼皮不抬。

蘇凌青:“……”

合著你完全放棄思考了啊?

這簡直太反常了。

正常人遇到這種死而復生穿越時空十年不變的故人(筆趣閣@小說)[(.co)(com),
都會想辦法搞清楚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更何況是傅應呈。

他可是從不允許自己掌控的公司裡,出現任何不可控的因素,他骨子裡就不相信任何人,公司裡中層以上每一個人的背景檔案他都會親自過目。

從蘇凌青大學時認識他的時候起,傅應呈就是個容不下疑問的犟種,碰上難題能熬通宵,解不開不睡覺。

但他就偏偏就,毫無芥蒂地接受了季凡靈的存在。

“九月入學,現在差不多就要準備了,”傅應呈說,“因為她沒有學籍,也沒有高一高二的入學記錄。”

蘇凌青:“非北宛一中不可嗎?說實話現在高中名額都緊,畢竟是省重點,多少雙眼睛盯著,更何況還是高三轉學。”

“所以才找你。”傅應呈抬眼,“能搞定嗎?”

蘇凌青心裡預估了下,聳了聳肩:“能是能,就是要花不少錢。”

“錢不是問題。”

“那還有什麼辦不成的,”

蘇凌青笑吟吟道,說完抿了口茶,注意到了什麼似的,低頭打量手裡這副茶具:“這我之前沒見你用過,描金點銀纏枝紫砂,包漿潤澤,形制我看著像清代的。”

傅應呈好東西多,但大多是別人送的,他自己就算出手買,也只是為了偶爾應酬的時候以示尊敬。

都坐到這個位置了,總不能拿玻璃杯招待人。

他自己對這種身外之物,可以說是毫無興趣。

不像蘇凌青,他就愛到處買東西,自己都算半個評鑑家,說起字畫珠寶各個頭頭是道:

“我上次看見這麼好的品相,還是去年在滬城嘉德拍賣會上,當時兩百萬都沒拍下來,實在是囊中羞澀不能繼續……”

傅應呈眼皮不抬,擺了擺手:“拿走。”

“好兄弟!”

蘇凌青喜出望外,喜形於色:“你簡直就是我親兄弟,靈妹妹的事我就當是親妹妹的事一樣上心。”

傅應呈無聲地抬頭看他,眼神黑漆。

蘇凌青改口:“雖然你是我親兄弟,靈妹妹也是我親妹妹,但你們並不是親兄妹,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傅應呈抿了抿唇,好像忍無可忍道:“別吵了行不行,我正忙著。”

蘇凌青用手在嘴上拉拉鍊,悄咪咪道:“好好好我不打擾你,你工作你工作。”然後抱著東西跟偷米的老鼠一樣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門板留了條縫,又被他從外面用腳尖勾著,小心地合上。

辦公室重新變回之前的冷寂。

傅應呈低頭勾了幾筆,筆尖點了點。

半晌,竟然想不起自己接下來要寫什麼。

他摘下眼鏡,按了按鼻樑,半晌,扯著嘴角,倏地笑了下。

蘇凌青還真是……

什麼話。

都讓他給說了。

*

轉眼就到了六月,幾場大雨一過,北宛氣溫跟火箭一樣攀升,很快就穩在三十多度居高不下。

季凡靈有點慶幸自己換了工作,要是還在趙三串大排檔,每天只能靠那臺老式空調支撐,絕對會在搖頭電風扇來來回回的燥熱夏風裡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