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手 作品

第 4 章 竟對公子無禮。


夭枝接過道德經,不明白師兄為何對她有這般深的誤解……

他為何覺得自己能學進去?

她默不作聲垂頭將道德經收起,收起是一回事,放著積灰自又是另一回事。

她將書裝進包袱裡,突然想起多年未問的問題,經此一別,凡間數年,再不問她可能會憋死,“師兄,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滁皆山見她滿眼認真,難得有求知心,一時面色和藹,“你問。”

夭枝滿眼誠懇,“師兄當年可吃過熱乎的?”

滁皆山皺眉疑惑,“什麼熱乎的?”

“不是說狗喜食屎嗎……”

“滾!”夭枝話未說完,滁皆山衣袖一甩,手指頭都快戳到她的腦門。

夭枝利落地滾了,留下滁皆山氣急敗壞怒罵。

她一邊下山,一邊忍不住替師兄惋惜,這般惱怒恐怕是被說中了心中之痛,師兄應當是吃了,像他這麼鑽研學問的人,必然是通過掌門說的吃得苦中苦,才修成的神仙。

畢竟越接近真相,越讓人激動。

她終究還是不夠良善,沒忍住揭了師兄的傷疤。

夭枝出了山門,山邊青苔漫漫,石磚路上馬車已等候多時,有數十人跟著,一看武功都不低。

和宋聽簷一道下來的武生雖然年少,一柄重刀懸在腰間,若是沒幾分力氣,只怕連提都提不動,更不必提揹著行走自如,想來武學造詣頗高。

夭枝倒不擔心此行會擾亂命簿,她只是司命,並不算在凡間的簿子中,凡間的種種她再多的也不過就是匆匆一筆的過客,沒有面目。

武生見她過來,便握著刀柄往她這處走來,“傳聞符老先生神機妙算,卦卦皆準,不知是否屬實?”

夭枝如實開口,“你若是有想問的可以問我,我亦卦卦皆準。”

此話雖然屬實,在旁人耳裡卻是狂妄至極。

賀浮愣住,片刻後開口,“那最好是如符老先生所說,姑娘造詣更甚,畢竟這烏古族實在兇險。”

夭枝看向他,“你不信我嗎?”

賀浮自幼習武,從來直來直往,拼的都是真本事,“怨不得我不信,姑娘瞧著年歲不大,更沒有什麼事讓我們瞧見,自然是疑惑的,姑娘若是真如自己所說,不如展示一番。”


“那倒也是。”夭枝頗為理解,她隨手摘下一根草,“那便遇事再說罷,如今我懶得展示。”

賀浮見她這般,越發不信任其能力,一時憂心忡忡。

夭枝看向馬車那微微拂起的車簾子,只見一抹衣袍,上面繡著精細的同色紋路,細看才能覺出巧奪天工,此人太過好看,才讓人忽略身上穿的衣衫何其貴重難見。

她靠近賀浮,低聲開口,“救你家公子的女子呢,怎不見人?”

賀浮微微一頓,神色一變,“你怎知曉此事?”

夭枝滿眼坦然,“自然是算出來的,你就說有沒有女子救你家公子?”

賀浮眼含驚訝,喃喃回道,“有……她一閨中小姐私自出府,公子已著人送她回家去了。”

“送回去了,嬌滴滴的美人就這麼送回去了?”夭枝大為不解,這不止和命簿發展不同,和戲文裡寫的也不同。

戲文裡寫的書生公子,可都是難過美人關的,但凡過得了這關的,都是有難言之隱的,不是斷袖,就是有隱疾……

命簿裡可沒有寫他有心悅的男子,他自然不可能是斷袖,那麼……是不行?

他那日說不行,她就該猜到的,她看過許多戲文,知道這是男子的尊嚴,稍微有點行的,都不會說不行。

他既說了不行,那真的就是一點都不行……

夭枝點了點下巴,頗為感嘆,“你家公子這隱疾未曾治嗎?”

賀浮一愣,“什麼?”

夭枝以為他不明白,低聲解釋,“就是不能人道。”

賀浮片刻面露驚愕,頗有些花容失色,他睜大眼,“……你胡說什麼?”

夭枝見他不信,加大力度,“怎是胡說,算命乃我山門基本功,怎麼可能說錯,只是此事你可不要說出去,免得傷人自尊。”

賀浮一時竟無法反駁,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你簡直胡說……”

夭枝看向他,嘆了口氣,顯然他並不懂透過事物看本質的道理,“人,你太單純了。”

賀浮:“……”

賀浮:“?”

“小賀公子。”

溫和清潤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

賀浮乍一聽到聲音,驚了一下,神情頗為複雜,當即行至馬車旁,“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山路難行,扶夭姑娘上馬車一道同行。”

賀浮聞言看了夭枝一眼,頗有幾分心虛,“是……”

夭枝卻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十分坦然走到馬車旁,將包袱先扔了進去。

她拉著一張臉,不是很歡喜,既有馬車便該早早駛上來,下山都走了大半路,平白折騰樹。



馬車緩緩往前,偶有春風吹起簾子,一角山巒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