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24 章 碰你。


周清南沉靜地注視著她,淡淡道:“我從昨晚開始一直處於低燒狀態,頭腦不太清醒,所以剛才的反應過激了點。抱歉。”

先是一句“對不起”,緊接著又來一句“抱歉”,認錯態度可以說是相當誠懇。

程菲的性格

向來吃軟不吃硬,見周清南此刻的愧疚不像是裝的,又是跟她解釋又是跟她致歉,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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囁嚅了兩秒,程菲不大自在地說:“……算了,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理解。”

她的回答倒是令周清南有點兒詫異。他盯著她,緩慢重複:“理解?”

“對啊。”程菲說,“你們這一行乾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營生,仇家無數,警惕性高本來也很正常。”

周清南聽得微挑眉峰,輕嗤:“你對我們這行好像很瞭解。”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程菲小聲回。

她在心裡傲氣地想:也不看看本小姐學的什麼專業。身為一個註定要閃耀影史的未來名導,國內國外的經典警匪片我幾乎看了個遍,光是品鑑賞析都寫了上百份,電影裡不都這樣演。

程菲腦子裡的思緒胡七八糟地亂飛,就在這時,又聽見床上的男人再次出聲,很隨意地說:“你過來。”

不知是不是受了傷還在發低燒的原因,周清南那雙淺色的眼,瞳色看上去比平日要深許多。

沉如暮靄,筆直看過來,莫名便顯得露骨而直白,充滿侵略性。

程菲被他瞧得心驚肉跳,生出幾分戒備心,有點結巴地問:“我、我為什麼要過來?”

周清南:“你怕什麼。”

程菲卡殼,嘴唇囁嚅兩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床上的大佬便又輕描淡寫地續道:“就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難不成還能吃了你?”

“……”倒也不必這樣咒自己。

黑老大就是黑老大,狠起來連自己都罵,程菲由衷佩服。

又暗搓搓打量周清南一番,見他一副剛生完孩子還在月子期的模樣,眼皮耷拉神情懶倦,確實也不像又要發瘋掐死她的樣子。

糾結兩秒後,程菲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定下心神,最終還是提步走了過去。

在床沿邊上站定。

周清南直勾勾盯著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然後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上,朝她攤開。

程菲困惑,下意識低眸看過去。

手掌心很寬大,手指頭很修長,骨節分明,乾乾淨淨。虎口和部分掌部皮膚結著老繭,糙糙的,一點都不細膩,但絲毫不影響美感。

真手控福利。

程菲眨了眨眼,猜不透這位大佬伸手過來是要幹什麼,站在原地沒動作。

對面的周清南耐著性子等了幾秒鐘,見這姑娘毫無反應,不禁擰了下眉,也不說話,直接伸手就把她的左腕給一把握住,拎起來。

怕再次弄疼她,周清南刻意控制了力道,動作也十分輕柔,但儘管如此,程菲還是輕輕吸了口涼氣。

她皺眉,下意識將手臂往回抽。

“忍一下。”周清南低著眸,神色專注,五指收攏不許她躲,“很快就好。”

他將那隻白生生的細胳膊捏手裡,左手固定住,右手熟練地摩挲過整段小臂,時不時揉摁兩下。

程菲不知道這人在幹什麼,半天掙脫不開抽不出手,白皙的臉蛋瞬間漲得通紅。

男人的手掌指腹都結著繭,摩擦過她細嫩的皮膚,肆無忌憚,摩挲揉搓,一點不客氣。所經之處激起一陣陣敏感的顫慄。

程菲讓他摩啊摩,摩得頭皮都開始發麻,罵人的心都有了。正要忍無可忍地問候他全家,那兩隻要命的大手終於鬆開。

“……”胸腔裡的心跳狂烈地跳動,程菲捂著手飛快後退兩步,呼吸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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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幫你檢查過了,沒有傷到筋和骨。”周清南冷靜地說,“淤青位置冷敷一下或者擦點藥酒,很快就會消下去。”

程菲一愣。

原來是幫她檢查有沒有傷到骨頭……

“我又不是紙做的,怎麼可能被你抓一下就骨折。”程菲臉蛋耳根都浮著紅雲,低著頭小聲說,“哪有人會這麼脆弱。”

周清南沒搭腔。

他昨晚跟陸巖一起去見買家,酒局上雙方聊得盡興,光是白酒就幹五瓶。陸巖喝大了,他先打了個車把陸巖送到住處,往回折的時候說走點路醒醒酒,誰知途經一處暗巷時著了道。

最新型的微針麻藥,藏在戒指裡,往身上一紮,不到兩分鐘就能讓人神志模糊。

對面十來個馬仔,個個手持利器下死手,周清南扛著藥勁以一敵十咬牙硬撐,最後,腹部捱了一刀,倒是撿回一條命。

周清南忽然有點兒神經質的慶幸。

慶幸他受了傷,整整一天都燒得渾渾噩噩。

否則,剛才他本能反應下的一擊,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她脆弱纖細的腕骨給生生折斷。

站在床邊的程菲當然不知道這位大佬腦子裡在想什麼。她暗自平復著混亂失序的心跳,幾秒後緩過來,這才意識到了點兒不對勁。

受了傷、發燒燒得要死不活的明明是這位爺,他不操心自己,關注重點居然全在她的手腕上,是不是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想到這裡,程菲試探地問:“你現在能下床走路嗎?”

周清南看她,“問這做什麼。”

“你要是自己還能走的話,我就扶著你慢慢下樓,去醫院。”程菲掏出手機,邊說邊點亮屏幕,“要是你一步都走不了,我就打120,用擔架抬你。”

周清南:“不用了。”

“……為什麼不用?”程菲兩道眉毛打了個結,不可思議,“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去醫院,就準備躺床上硬抗?你把自己當超級賽亞人嗎?”

周清南瞅著她,語氣淡淡:“一點皮肉傷而已,休息幾天就能好,程小姐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那你一直髮低燒怎麼辦?”程菲好氣又好笑,“你都說自己低燒不退,就不怕把腦子燒壞嗎?”

她長得明媚,故意板起臉來神色嚴肅,看著並不唬人,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傲嬌小貓。

周清南覺得她這神態可愛,被惹得淡笑一聲,回她:“不怕。”

程菲黑線臉,仍不死心,又勸說道:“那你也要考慮小蝶吧。孩子還那麼小,你不去醫院成天就在家裡躺著,也不怕嚇到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