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夏衣 作品

第 29 章 清晨暖乎乎的湯河...


第二天一早,關月旖起床後,一手端著放了洗臉毛巾香皂、漱口杯牙膏的臉盆;一手拎著痰盂罐子,正準備去公廁倒夜香、隨便洗臉刷牙。

結果一出門,她就聽到何嬸在罵人:“滾滾滾!什麼阿貓阿狗都來了……”

然後——

關月旖看到迷迷糊糊的阿大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見何嬸拿著個掃帚想把他的“孩子”當成垃圾扒拉走?

阿大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飛快地奪過他的“孩子”,將之緊緊抱在懷裡,還瞪大了眼睛兇巴巴地盯著何嬸。

何嬸愣了一下,慫了。

她拿著掃帚去掃別的地方,雖然嘴裡還在指桑罵槐,但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可能是阿大的體型讓她覺得害怕,她把掃帚一扔,跑回屋還反鎖上了門。

關月旖看到阿大盤腿坐在“床上”,臉色不太好,好像在喘氣、又像是在呻|吟。

她拎著痰盂離開時,卻不經意發現,阿大的紙皮床上,留下了一灘……水跡?

關月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男的是不是尿了?

她皺著眉頭趕緊拎著痰盂離開。

可是,在倒夜香、洗痰盂罐子的時候,關月旖總覺得不太對。

在洗刷痰盂罐子的時候,關月旖猛然明白過來——她剛才誤會了阿大!

當她抱著臉盆、拎著乾淨的痰盂罐子回來的時候,她又仔細看了一下阿大的紙皮床墊。

果然,紙皮床墊上那灘溼溼的、還略帶著黃褐色的水跡,從位置上看,就不可能是阿大半夜失禁。

反倒是——

關月旖看向了阿大那頭包了漿還亂蓬蓬的頭髮。

她想起李叔說過,阿大是來找孩子的,也就是說,他以前不瘋。是跟人打架,傷了腦子,他才瘋了的。

那,會不會是阿大腦袋上的傷還沒好?

這時,關月旖又看到阿大站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

他的腿有點哆嗦。

曲膝站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先是用衣裳細心地把小熊包好,再把小熊背在背後,然後收拾起紙皮床。

他也看到了那灘黃褐色的水跡,然後愣住。

他遲疑地伸出手,摸向他的後腦勺……

他嘴裡立刻發出了低低的哀嚎聲。

關月旖用力咬住下唇。

阿大摸向後腦勺的手都有些顫抖。

半晌,他才哆哆嗦嗦地收回了手,用他髒兮兮的手,用力拭去紙皮床上的痕跡,又把紙皮整整齊齊地捲了起來,放在一旁。

阿大揹著小熊走了。

關月旖回了屋。

方才的所見所聞,讓她心緒難平。

放好東西,她出了一趟門。

去買了一份報紙,又買了點菜、稱了二斤河粉回來。

都已經走遠了……

關月旖又想起了什麼,跑回去又稱了二斤河粉。

回到出租屋,關月旖煮了一大鍋湯河粉。

關春玲和黃家母女在早飯的香氣中醒過來。

說真的,自家開了個串串香的小攤,然後一天三頓吃的都是串串香煮麵餅……

再好吃也會膩。

關月旖的廚藝很一般。

而且她也沒有廚藝方面的常識,

——市場裡的鮮河粉已經是熟的,只需要燙一燙就行。

但關月旖在沸騰地開水鍋裡放了河粉以後還放了

一把青菜、又臥了蛋……

以至於青菜和雞蛋煮熟以後,河粉已經斷成一截一截的,快要融掉了!

QAQ

但,僅用開水煮熟的河粉,加上燙熟青菜、荷包蛋,加點鹽末調味再舀一勺豬油放進碗裡……

那也是一碗特別特別香的湯粉糊糊!

關春玲一看這湯河糊糊,偷偷地笑了。

關月旖紅著臉撲過去抱住媽媽,“媽你不許笑!不許笑!”


有媽在就是好。

可以隨時隨地撒嬌。

關春玲立刻憋住笑,板著臉兒一本正經地說道:“誰笑了?誰要是敢笑我孩子煮的河粉成了糊糊,我就罰她多吃一碗!”

“媽!”關月旖不依的在媽媽懷裡狂蹭。

關春玲寵溺地摸著女兒的後腦勺,笑道:“好好好,媽不好,就是媽不好,剛才媽媽笑話月月了是吧?那一會兒罰媽媽多吃一碗!”

黃家母女也笑得東倒西歪。

黃媽媽說道:“月月算乖了,還知道早起給媽媽做早飯!我家這個啊懶……”

黃愛萍虎視眈眈地瞪視著她媽,

黃媽媽也憋住了笑,改了口,“我家這個更加不會煮河粉!她都沒吃過!”

“媽!”黃愛萍也不依了,一頭撞進她媽懷裡就不停地拱了起來。

她媽又痛又氣又好笑。

鬧了一通,大家分吃了暖乎乎的湯粉糊糊,就要開始為今天的出攤做準備了。

關春玲一看女兒做的河粉糊糊的分量,心知肚明,“月月,這剩下的河粉你拿去給阿大吃。”

“他不在啊。”

關春玲道:“你上河柳街的街心花園找他去,一般早上他都在那兒。”

關月旖好奇地問道:“他去哪兒幹嘛?”

“我怎麼知道。”

“媽,那你怎麼知道他這會兒在河柳街?”

“之前咱們還沒聯繫菜販子送菜上門的那會兒,我不得天天騎車去河柳街那兒批發菜嗎?每天早上我都在那兒看到他。”

“噢!河柳街很遠的。”

“懶不死你!”

“哼。”關月旖氣呼呼地用個網兜兜住裝滿河粉糊糊的大缽子,匆匆走了。

從太平巷步行走到河柳街,關月旖看到了法院、工商局、工會、派出所、郵局等單位的所在地。

關月旖哼起了歌。

到了河柳街街心花園,關月旖才知道這個街心花園是在一個十字路口。

小花園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讓車子轉彎繞行。

然後,關月旖發現阿大正在街心花園那兒席地而睡——他把腦袋縮進長椅底下,這樣既然可以遮陽又能擋雨。

而他把衣裳墊在地下,小熊躺在衣裳上,睡在他內側的位置,被他雄壯的軀體給擋得嚴嚴實實。

關月旖莫名有些心酸。

她走過去喊了一聲阿大。

阿大動了動,但沒有想起來的打算。

關月旖把大缽子放在他身邊,說道:“阿大,湯粉給你吃哦,你吃完了去太平巷找我。”

阿大沒動。

但他伸出了髒兮兮的手,摸索了好幾下才碰到了大缽子。

他把缽子往長椅底下攏了攏。

關月旖回了家。

菜販子已經送了菜過來,

關春玲和黃家母女忙著準備滷製肉菜,清洗蔬菜什麼的。

關月旖沒去幫忙。

她徑自回屋看

起來報紙。

關春玲她們準備出攤的時候10(關月旖說道:“媽給你我點兒錢,我要二百塊。”</p>
                          <p>關春玲愣住,“你要這麼多錢幹啥?”</p>
                          <p>“你給我吧!我把事兒辦成了再告訴你。”</p>
                          <p>關春玲著急出門擺攤,也就沒問太多,掏了錢拿給關月旖。</p>
                          <p>關月旖說道:“媽我晚點兒才去啊,最快下午。”</p>
                          <p>關春玲應了一聲,和黃家母女一塊兒出了門。</p>
                          <p>關月旖拿著錢出了門,在附近買了一套最便宜的半短褲、棉紗短袖t恤什麼的,還買了一個桶、一雙男式塑料拖鞋,香皂梳子毛巾剪刀膠水什麼的……</p>
                          <p>她回到家,把東西放在一旁,然後關上門開始細細地研究起那份報紙。</p>
                          <p>關月旖找來了剪刀,開始剪報。</p>
                          <p>忙碌了大約半小時,關月旖終於以剪報的方式寫好了一封舉報信——她把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印刷體方塊字,用膠水貼在報紙版的廣告版面上。</p>
                          <p>這時,何嬸又在外頭罵罵咧咧了起來,“黏性啊點解你只死乞兒又來咗啊?”</p>
                          <p>後來又罵了幾句,</p>
                          <p>但關月旖沒聽清楚。</p>
                          <p>關月旖飛快地收好了這份舉報信,將先前買回來的男式半短褲、棉紗短袖t恤、男式塑料拖鞋、香皂梳子毛巾什麼的全都放在新買回來的桶裡,又拎著桶走了出去。</p>
                          <p>果然,髒兮兮又臭哄哄的阿大,揹著小熊站正在何嬸的院子外頭。</p>
                          <p>他呆呆地捱著罵,清澈湛白的眼裡盛滿濃濃的疑惑,像是在努力分辨出何嬸到底在說什麼。</p>
                          <p>但,何嬸罵的是粵語。</p>
                          <p>語速還特別快。</p>
                          <p>註定了他是聽不懂的。</p>
                          <p>關月旖也沒理何嬸,拎著東西帶著阿大去了公廁。</p>
                          <p>公廁門口修了水泥石臺,還安裝了一排水籠頭,是市政府為了方便居民而安裝的。</p>
                          <p>平時關月旖也在這兒刷牙洗臉。</p>
                          <p>當然何嬸家裡也有水籠頭,但那個水籠頭在何嬸的廚房裡,每次進去接水或者想洗點兒什麼東西,何嬸的表情都不太好。</p>
                          <p>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租客們都不太願意在何嬸家裡用水。</p>
                          <p>關月旖帶著阿大來到這兒,先是拎開水籠頭,洗了洗手,動作放得很慢,示意阿大看清楚,然後慢吞吞地說:“阿大,你在這裡洗乾淨,身上,所有的地方……這裡有乾淨衣服,你洗完了,換上乾淨的衣服,我帶你去醫院看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