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幸 作品

第 9 章 西裝

 叫什麼?

 什麼有點嗲?

 江知羽從沒遇到過這種亂七八糟的話,此刻聽到以後,先是頓了頓,認真地想了一遍。

 他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慢半拍地仰起脖頸瞪向對方。

 戚述眼眸漆黑,往常顯得銳利又疏冷,現在與江知羽對視著,卻斂有幾分閃爍的促狹。

 他、在、捉、弄、自、己!

 江知羽彆扭地側過臉頰,在心裡慢吞吞咬著字。

 如果他是一隻貓的話,肯定已經條件反射性地豎起了尾巴,但他作為成年人類,並不會慌慌張張地朝惡棍哈氣。

 他故作鎮定,只要沒有當場被逮住,是非黑白還不全憑自己一張嘴?

 “怎麼可能?你少騙人了。”江知羽翻臉不認。

 這人現在說話那麼硬氣,戚述聞言不禁嗤笑。

 “你自己悶在枕頭裡掉眼淚,第二天說話都啞著,難道是因為脫水?”

 江知羽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由於有關的記憶不太清晰,自己一時間沒想出該如何反駁。

 但看戚述表情淡淡,他單純地以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然而,戚述滿身都是壞心眼,這種時候只會得寸進尺。

 抓著江知羽心虛的空隙,戚述假裝瞭然,然後自問自答。

 “也對,怪不得床上的被子都被你弄溼了。”他道。

 江知羽磨了磨牙,生氣地認為自己被輕慢了。

 他卻沒想到與人迴避,沒思考如何劃清界限,反而也氣血上湧地冒犯對方。

 他哼聲:“那都是被你弄痛了,你可不要多想,把人弄得疼成這樣,你還好意思提?”

 這麼講完還嫌不夠,他繼續說:“你那天是第一次吧?算了,沒經驗的白紙一張,活很差也正常。”

 戚述聞言瞥向他,江知羽不甘示弱,跟人互相瞪眼睛。

 話說起來,他一直覺得alfred的氣質很驕傲,每當那雙眼睛瞧著其他事物,總顯得高高在上,對周遭一切都毫無興趣。

 這很容易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又矛盾地具有吸引力,江知羽同樣會被迷惑住視線。

 但如果兩人之間沒有那些荒唐的烏龍,江知羽哪怕之後撞見,也不會主動去靠近。

 天知道這人皮囊光鮮,裡面竟是一灘黑水,江知羽甚至沒來得及認識對方的姓名,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那時候是在不舒服?”戚述沒被他忽悠,“那你的癖好有點特殊,一邊嫌痛一邊夾緊……”

 話沒有說完,他被江知羽忍無可忍地捂住了嘴,以兩人糾纏的架勢來講,下一秒怕不是拖去工地灌進混凝土。

 “這位先生,那晚的事情我忘得差不多了,畢竟只是一場你情我願的露水姻緣。”

 江知羽這麼全盤否認著,用天真的語氣來挑釁。

 他說:“可你能說得那麼清楚,這幾天是在偷偷回味嗎?”

 戚述輕笑了聲,待到江知羽鬆開手,漫不經心地做出解釋。

 “你放心,我並不會這麼做。”他道。

 他再提醒:“不過你好像心裡忘乾淨了,身體還記得很清楚,為什麼你顫得那麼厲害?”

 戚述沒有觸碰他一絲一毫,江知羽卻繃緊脊背,肩胛骨細細地發著抖。

 這點反應當場被戳破,江知羽流利地對外甩鍋。

 他胡編:“我看到下屬差點現場忘詞犯錯,轉過頭在替人家捏把汗。”

 戚述不再與他多說,嘴硬到這個程度,簡直就是蚌殼,想撬開還要被兇巴巴地咬一口。

 “你要去松晟面試?”他轉移話題,講起自己在來電裡聽到的內容。

 “這裡不方便打車,需不需
 

要送你一程?”

 江知羽回覆了秘書說明天下午見,雙方不是今晚就碰頭。

 他偏偏不和戚述好好講話:“怕你不認識路,算了吧,我再去探探對面的底細。”

 戚述扯起嘴角,也學著夾槍帶棒。

 “你是去做臥底還是去當翻譯?把人家打聽得那麼清楚,感覺松晟這公司哪天要換成你做主。”

 江知羽跟著兩位同事入場的時候,脖子上統一掛著工作牌,上面寫了公司和崗位,從這上面就不難看出是翻譯。

 他朝戚述晃了下手指,分享心得:“做我們這一行,你知道什麼最重要麼?”

 紮實的語言基本功?廣泛的知識儲備量?亦或是隨機應變能力?

 放在實務方面來說,這些其實都不算頭一等的關鍵因素。

 江知羽大大方方地說:“討客戶滿意最要緊,人家如果偏好文靜,自己就絕不碎嘴。”

 戚述道:“噢,你想打聽他們喜歡什麼。”

 江知羽說:“我現在只知道他們的老大不喜歡什麼。”

 戚述略微挑起眉梢:“比如?”

 江知羽散播蕭徽的謠言,理所當然地回答:“女人和男人啊。”

 戚述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能理解謠言的出處。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大家都放縱的東西,自己要是不碰,整個人就是格格不入。

 群體中出現異類,肯定是有什麼負面的隱情,沒人會覺得是因為道德負擔或涵養剋制。

 現在提道德和涵養也沒意義,江知羽活蹦亂跳地在眼前嘰嘰喳喳,時刻提醒著彼此之間有過什麼混賬事。

 “話說你待會兒出去記得領停車券,主辦方都給報銷。”江知羽扭過頭,道。

 戚述說:“今天來是公車送。”

 江知羽“噢”了聲,想想也是,出席這類場合不適合太招搖。

 兩人走過樹蔭下的柏油馬路,這個場館很大,散步到門口需要十來分鐘。

 秘書收到老闆的通知後,火速推進流程,除了給江知羽撥打電話,還添加了微信好友。

 這會兒雙方得了空,已然聊了起來。

 秘書:[江老師,明天下午兩點鐘,我在松晟的前臺處等您。]

 江知羽:[好的,辛苦了。]

 秘書忍不住攀談和和誇讚:[今天我在論壇聽到您的聲音了,一下子就能認出來,您救場得很及時。]

 江知羽有些驚訝,原來松晟今天也有參與?

 在戚述面前鬥嘴個不停,他這時謙虛地道謝,給人的印象風度翩翩。

 “松晟的秘書嘴好甜,戚述每天過的是什麼神仙日子?”江知羽感嘆。

 戚述覺得自己水深火熱,索性附和著造謠:“都四大皆空了,能快活到哪裡去,也不知道主治醫師怎麼說。”

 兩人在門口分開,戚述看著他走向地鐵口,乘上了一輛黑色的慕尚。

 江知羽走進地鐵口的時候,看到慕尚在馬路旁緩緩駛過,還不經意地多瞧了幾眼。

 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車,款式買得商務又低調,京a車牌上的“8”多到可以玩消消樂。

 江知羽沒有細想,既然已經收到松晟的確切回覆,轉頭便聯繫本科同學,請對方出來吃了一頓飯。

 他同學已經在這家投行待了兩三年,最開始做的是股權融資,後來主動選擇跟著戚述幹活。

 他囑咐江知羽要小心講話,會議前一定要做足功課,戚述雖然性格穩定,但屬於穩定的冷漠和嚴厲。

 “往常的話你肯定碰不上他,戚述日程很忙的,有時候一個星期飛五個國家。唉,這兒就是出差多,你另有去處也挺好。”

 同學說完,忽地想起:“
 

你爹辛辛苦苦幾十年,打下這麼一大片江山,樂意放你自由活動,不去子承父業?”

 “他更怕我接手之後,說不定讓他晚節不保,那幾十年都白乾了。”江知羽開玩笑。

 同學笑起來,因為他和秘書的關係不錯,所以能提點江知羽許多,兩人在餐廳聊了好一陣。

 第二天,江知羽踏進松晟的旋轉門,入目的每一處都精緻淡漠,符合金融業刻板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