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幸 作品

第 45 章 交織

 身為併購部門的秘書,她不可能四處散播老闆的私生活,與江知羽的聊天尺度也點到為止。

 照理來說,她不該回答這類問題,但因為事情更像鬧劇,所以提起來也沒關係。

 “你從哪兒聽來的八卦?不用誤會啊,戚總當場就和大家解釋清楚了。”秘書補充。

 江知羽心說戚述還挺機靈,困惑:“唔,他說什麼?”

 “打電話來的人腦子不太靈光。”秘書坦白交代,“他真的沒有情況,和傻子交往也犯法。”

 江知羽:“……”

 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他也差不多嘛,大型兇獸禁止家養。”

 距離投資者大會開幕,還有兩週的時間,江知羽原先會兼顧其他工作,如今除了負責幾場高校宣講,其他時間全身心投入於這項活動。

 他必須熟記很多資料,對外公開的行文措辭也需要他來參與,雖然沒見到戚述本人,但每天做夢都是陪這位首席連軸轉。

 松晟作為頭部的金融公司,員工們履歷非常優秀,用英語作為工作語言是基礎,和蒲音對接起來也很有自我想法。

 高淨值的客戶註定也有高眼界和高標準,如果要駕馭,本就非常棘手。

 而且,這場大會由併購部主導,也包含了股權和債權這類業務,江知羽經常要跨部門溝通需求。

 江知羽忙得連軸轉,剛下大學禮堂的講臺,就接到周柯的消息,讓他晚上去松晟開個會。

 “知道了,正好我也想去一趟。”江知羽回覆。

 掛斷電話,有同學求助他擇業去向,江知羽有條不紊地回覆。

 “我個人建議的話,大概先搞明白三點,喜歡做的事、擅長做的事和願意做的事,你自己的答案有哪些?”他道。

 同學剛讀大二,對這些完全沒有計劃過,自我認知也不夠清楚。

 他琢磨:“我的興趣很廣,擅長的有兩三個,只要工資開得夠高,好像做什麼都願意……”

 這樣的回答算不上精彩,有些前輩估計沒有耐心聽完,可江知羽輕鬆地笑了笑。

 他描述戚述的生活,讓人去獨自思索。

 “每天睡四個小時,每週可能出差多個國家,隨時會接到緊急電話,和人談判都是一步一個圈套,你會去嗎?”

 “熬夜趕個期末周就很痛苦了,這種工作不是永遠都在高考狀態?正常人就算身體吃得消,精神也會崩潰。”同學猶豫。

 要在社會立足必須考慮錢的問題,然而收入不是唯一因素,還要和自我能力、個人心志乃至未來願景相匹配。

 這分析起來非常複雜,簡單的交流無法講清,江知羽只是拋出一個引子。

 他想到松晟的加班強度,唏噓:“不正常的人太多了,所以要想明白承受範圍,在學校裡多實習也不錯。”

 同學詢問:“他們說翻譯是個苦活,所以您入行的時候,有信心包容它的苦嗎?重選一次你會不會跳槽?”

 江知羽歪過頭:“我不愛做這種假設,再熬一遍的話再折磨了,擔心自己走不到今天這步。”

 不用說太多,他的意願已然明確。

 同學笑起來:“江老師,謝謝你的分享,我很想加入蒲音。”

 “可惜我要趕場,不然帶你去辦事處逛逛。”江知羽道。

 翻譯有多苦簡直眾人皆知,出於專業要求,江知羽從來不軋會,但遇到重要項目,免不了跟著主辦連軸轉。

 他晚上在松
 

晟就餐,大家一邊吃一邊聊,日程緊張的時候,業餘時間的話題也繞不開公事。

 松晟內部對流程產生了爭執,每年一度有機會對外展示,各部門都想盡可能地多露相,躍躍欲試地和服務商打商量。

 江知羽不樂意拉幫結派,含蓄地表示自己拿不了主意,把事情都甩給了戚述。

 說起這個名字,他暗戳戳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沒有瞧見那道高大身影。

 “江老師,你在找誰呢?”瑞雅搭話。

 江知羽連忙搖頭,否認:“我隨便看看。”

 之後他們轉去會議室,正式切入議題。

 股權和債權作為活動的參與部門,強烈要求加塞自家的現場演講,詢問江知羽是否可行。

 蒲音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服務框架之內除了提供語言支持,也含有會場指導,有責任協助整場活動順利推進。

 江知羽結合自身經驗,感覺這樣臨時調配容易出亂子,大家自以為有話語權,到時候各出各的風頭,各捅各的簍子。

 然而這兩個部門不肯放棄,你一眼我一語地和併購組爭論了起來,幾個小時過去進展堪憂。

 江知羽過來也有需求想討論,這下壓根沒有插話的時機,愣是欣賞了一場松晟內鬥。

 他想調整一個節點的翻譯形式,但觀摩股權和債權的架勢,大家都有算盤想攪混水。

 自己如果當場提出改動,等於給這場面添柴旺火。

 江知羽不做這麼笨的事情,橫豎在場對活動安排也沒有決定權,他出於效率考慮找到瑞雅,打算直接和戚述溝通。

 以前的合作方很死板,既然松晟強勢,那麼他們就順從配合,不可能提出來要見戚述,甚至恨不得繞道走,而江知羽作風鮮明,恰恰與之相反。

 瑞雅有些為難:“你想約什麼時候?”

 見高管肯定需要早幾天預約,哪怕是她臨時想見江知羽,也得提前和蒲音聯繫。

 她站在秘書的角度就事論事,沒那麼大的職權擅自打亂領導日程。

 “主要是時間不巧,戚總最近特別忙,有一家互聯網大廠收購遊戲開發商,剛拿到審批在做財務審核,我這兩天也沒和他說上過話。”

 瑞雅這麼解釋著,道:“你要是願意走我的流程,我明天給你答覆?讓他抽出半個小時的空閒。”

 她的言外之意很明顯,江知羽要是不那麼循規蹈矩,自己靈活地去找辦法也可以,這不算是戚述的雷區。

 江知羽嫌多跑一趟很麻煩,不甘心今天就此收場,把戚述從黑名單放了出來。

 緊接著,他猝不及防,看到兩人過去的聊天對話。

 ——[傳他陽痿都傳到我這裡過,你又不是沒聽到,說戚述這人不行怎麼了?]

 ——[擔心對面是一頭霸王龍,提前思考該如何馴服。]

 ——[他被gay搭訕過,表情很臭,估計比鋼筋還直。]

 ——[氣死我了,我們最開始想用美人計來著。]

 以上種種,全是自己打出來發過去的消息。

 被迫直視黑歷史的江知羽:“……”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不禁移向對面,戚述也沒說什麼好話。

 面對身體有毛病的質疑,戚述給江知羽發過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並屈辱地進行了退讓。

 ——[他是不行,你自求多福。]

 有些絕望的江知羽:“…………”

 他痛苦地退出了對話框,這時自己如果發消息過去,豈不是讓戚述也跟著回顧一遍?萬一這人翻舊賬怎麼辦?

 而且,在微信交流工作內容,不符合金融業近日嚴格約束的保密規範。

 江知羽性格很倔,這條路走不通,索性就換
 

一個辦法。

 他的通行證權限很大,可以自由通行併購組相關樓層,換句話說,分分鐘能殺到戚述的辦公室。

 不過,江知羽興沖沖走進電梯,忽地有些警覺。

 自己深夜找去戚述那邊,孤男寡男是否不太妥當?

 江知羽乾脆等在園區門口,過了一會兒,那輛慕尚緩緩駛了出來。

 看清車子輪廓的時候,江知羽已經餵了小半天蚊子,不假思索地從路邊大膽地攔住去路。

 戚述降下車窗,討教:“請問有事?”

 江知羽沒有開門進去,俯身說出目前的工作有個新念頭,希望與戚述一對一交流。

 戚述道:“你可以發郵件,我有空會看。”

 “那我不知道你的態度,收到回信之前每天都得猜。”江知羽得寸進尺,“我想要和你打電話。”

 看他似是有意討點什麼,戚述遞去名片:“你想要這個?好的,隨時可以聯繫。”

 這句話說得堂皇冠冕,江知羽看到上面寫的是公司座機,心知肚明自己只能碰上秘書室或者前臺。

 “我撥過去,你能接聽嗎?”江知羽執拗地不肯退讓。

 戚述實話實說:“現在這張紙的不可以。”

 兩人的氛圍驟然緊繃,江知羽攥了攥手,擱在車子窗沿不肯鬆開。

 戚述撩起眼簾,視線從上到下地打量他,注意到他脖頸處有些泛紅。

 白皙的皮膚上面,浮出的腫塊很扎眼,是被蚊蟲叮了一口,也不知道癢不癢。

 隨即,戚述收回了目光,指尖在膝蓋前颳了兩下,動作幅度輕微得難以捕捉。

 “你上完防詐騙課程,給我的那份手機號,亂寫了最後三位數。”他鬆開手,垂落在身側。

 他提醒:“我第一天交給你的便籤上,私人號碼從最開始就打得通。”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人是不是天天盼著被call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