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75.泰拉(三十六,頑石脫困,援軍降落)

佩圖拉博沉默數秒,緩緩轉過身,在他兄弟們肅穆的沉默尊重中,他緩緩舉起了手中戰錘。

“那就讓戰爭開始吧。”他說。“為了人類,為了神聖泰拉。”

有燃燒的流星撞碎雲層,徑直衝過他身後的那片天空,連綿不絕。被漆成不同顏色的空降倉正在急速下墜,極限戰士,火蜥蜴,午夜之刃,戰爭獵犬,死亡守衛,暗鴉守衛,鋼鐵勇士.

阿斯塔特們懷揣著可怕的怒火擔任了前鋒,一如往常。軍團的運輸機和各式炮艇緊隨其後,然後是輔助軍們的載具,被固定好的坦克、裝甲車與凡人們在顫抖的甲板中急不可耐地等待著落地。

有人祈禱,有人冥思,有人正在做戰前動員。旗手重複地擦亮他們的旗杆,步兵抱緊他們的槍,腳趾在靴子內跳動。機械神甫用二進制禱言為每一個即將參戰的護教軍與戰鬥機僕分享著歐姆彌賽亞的至高榮光

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將去往何方,將迎來怎樣的命運。

除了一個人。

除了歐爾·佩松,或者說,歐蘭涅斯,又或者說,奧特拉瑪輔助軍奧西里斯裝甲團第七十八步兵連的連長。

他的心臟在胸腔內怦怦直跳,嗓子眼裡傳來了一陣嘔吐的衝動。他領到的頭盔似乎有些太緊了,兩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每一次跳動都讓他的大腦脹痛一分。

他把袖子拉到了手肘上方,戰鬥手套裡的手指已經滿是汗水,他的槍倒是非常不錯。冷靜且安穩地待在他的懷裡,被那兩隻汗淋淋的手束縛。

他的副手,一個叫做約里亞斯的年輕人看出了他的緊張,於是他在急速下降帶來的甲板震顫和座位下方螺栓的顫抖中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還好嗎,連長?”

歐爾·佩松轉頭看了他一眼,生硬地回答道:“不,我不好。”

他當然不好了——任誰在即將降落參戰的時候,還必須將一大塊沉重的寶石戴在脖子上,感覺想必都不會太好。

“我記得你是戰鬥英雄來著,連長。”年輕人眨眨眼。“你為何這麼緊張?我們可是要去保衛泰拉。”

蠢.歐爾·佩松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把那個粗魯卻也無奈的髒詞吐出喉嚨。

同樣的,他也沒將另外一些他正在思考的話告訴這個年輕人。對方太年輕,而且還懷有一腔熱忱,完全沒有必要清楚他在想的這些事。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如果就連泰拉都需要被保衛,那麼,情況危急到了什麼地步?

“我不是戰鬥英雄。”歐爾一板一眼地告訴他。“我只是個在考斯之戰裡僥倖活下來的退役老兵,一個可憐蟲。”

“但是,基裡曼大人給你的表彰上明確寫明瞭,你在考斯之戰中表現英勇,殺敵——”

“——我誰也沒殺,他們是自己撞上來死的。”歐爾疲憊地打斷。“看看我,約里亞斯,你覺得我像是個會開槍殺人的人嗎?”

他把雙手舉起,那顫抖的手指根根不差地落進了年輕人的眼睛裡,也讓他的表情迅速地產生了波動,一些懷疑在眼底一閃而過。

歐爾暗笑起來,對啦,就是這樣,孩子。趁早把你那些沒必要的幻想扔了,我可不是什麼英雄,我只是想

他深吸一口氣,思緒瞬間中斷。

一道閃電劃過腦海,如本能般讓他預知到了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在過去的數萬年裡,歐爾的直覺從未如此敏銳過——至少,在凡爾登那次之後就沒有這樣的敏銳過了。

他動作迅速地扯開六道安全帶,伸手握住天花板上的緊急安全閥,藉助它猛地站了起來。懷裡的槍自然而然地垂落,被掛帶束縛著撞向了他的大腿,帶來一陣可能要留下淤青般的疼痛。

約里亞斯瞪著他,像是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事,但歐爾·佩松清楚。在這一刻的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了。

第一秒過去,他轉身,被金光充斥的舷窗正在因巨大的壓力破碎。

第二秒過去,歐爾·佩松大喊起來:“所有人都抓緊了!”

他的聲音在某種可怕的尖銳鳴叫聲中顯得極其可笑,他不確定到底有多少人在這個瞬間聽見了他的聲音,但他必須喊出來。

就像第三秒時那樣,大聲地、像是將要把肺吐出來的那樣瘋狂地喊叫。

“別愣著了,蠢貨!”歐爾·佩松咆哮著伸手按住約里亞斯,年輕人不知所措地掙扎了起來,但歐爾的力量卻大得驚人,硬生生將他死死地固定在了座椅上。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可以用兩個詞來概括,一是爆炸,二是黑暗。

在黑暗來臨前的最後一秒,即第四秒,歐爾·佩松用右手抓住了他胸前的那塊寶石。

它還在硌他的胸骨,帶來重量與疼痛。按道理來說,他該把它扔了,但他沒有那麼做。他撲在約里亞斯身上,保護著他,也將寶石一併壓在了身下。

在這個瞬間,他什麼也沒有想。

然後是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

根據諸位提出的意見,章節名將更新一下,不再只帶數字,好方便翻閱。本章5.3k,還有一章5k的,我會盡快端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