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4.註定亡於刃下之人

他不能違反法律,以及他自己僅有的那條準則。

圖傑阿低下頭,看了一眼離他最近的那具屍體。

遺憾的是,他們甚至沒能將自己的鮮血濺在教堂的大門上。

它雖然渾身鮮血,但傷口僅有一處,位於喉嚨處,創口面積並不大。傷口處的皮肉沒有翻轉,卻非常深。這意味著兇手是切開了他的喉嚨,而非砍開。

“我不明白.”

比起第一具,它就要悽慘得多。它的左手從肘部開始整齊地一分為二,斷口處平整的像是被人用單分子採礦器處理過。它的腹部有一道平直的刀口,五臟六腑從中滑落,正在夜色下冒著熱氣。

“我的槍。”

星炬的光輝是怎麼再次照耀到這個世界的?

她現在還保有理智真是個奇蹟,圖傑阿想,這種程度的大屠殺,就算她是個小頭目,恐怕也沒怎麼見過。不,大概是根本沒見過。巢都內雖然多的是殺人狂,但是,像這樣的殺人狂

他再次瞥了一眼牧師。

“不明白什麼?”

“和我來。”他說,然後就走向了教堂那扇被打開的側門。

透過虛掩的縫隙,圖傑阿看見了蠟燭的光亮。但是,十來分鐘前,在他和戈爾滿懷恐懼地跑出教堂以前,那些蠟燭就已經全都熄滅了

他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而是問了個問題:“這些死人呢?”

“會有人來處理他們的。”牧師說,並拉開了側門。

燭火之光搖動著從內蔓延而出,投下了昏黃的光線。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在教堂大門前白色的地磚上形成了一片鬼祟且瘦長的陰影。

圖傑阿低頭看了看影子,又抬頭看了看牧師本人。他把手放進了褲子的口袋,用食指與中指夾住了一張被揉皺的紙。他蜷曲手指,將這張紙握在掌心,然後才抽出手,握著拳頭走向了教堂。

牧師側開身,給他讓開了路。待他進入後,便輕輕地關上了側門。他似乎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悄無聲息的,就連呼吸都輕柔到幾乎令人無法發覺.

圖傑阿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完全打溼了。

牧師邁步走過他,步伐輕到沒有半點聲音。他一直走到了佈道臺前方,這才沿著那小臺階緩緩地坐下。他背靠著佈道臺,雙手仍然一片血紅。

圖傑阿盯著那雙染血的手,保持了完全緘默。他現在也沒明白那兩把長度不算短的直刀到底去了哪裡。

牧師仰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大概有很多問題想問吧,調查員先生?而今夜還很漫長,我的禮拜也已經完全結束了。因此,我現在有很多時間可以替你解答這些疑問,不知道伱意下如何?”

“.我建議我們最好從互通姓名開始。”圖傑阿僵硬地說。

“你說得對,先生。”牧師笑著答道。“我叫霍斯特,只是人們都更喜歡用牧師這個詞來稱呼我。你呢?”

“圖傑阿。”

“很高興見到你,圖傑阿先生。我希望利塔特拉的第二區沒有給你留下太糟糕的印象,這雖然是個小地方,但也是個很不錯的小地方。”

“它很安靜,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在我的記憶裡從未發生過。實際上,那位仍然在償還代價的格拉罕姆先生在過去幾乎從沒來過第二區。”

“我們這裡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油水可榨,他的上司,或者說,主人,也看不上我們這裡的那些小小錢財。”

自稱霍斯特的男人合攏雙手,發出了一聲脆響。

“所以他們是為你而來。”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圖傑阿。“你知道原因嗎?”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圖傑阿舔舔他的嘴唇,這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他的問題。

“不,我不知道原因,我也不理解一個貴族為什麼要公開針對一名調查員。不管到底是誰下的命令,這都已經算是犯下叛國罪了。”

“我知道。”霍斯特說。

圖傑阿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原因。”霍斯特重複一遍,扶著自己的膝蓋,慢慢地站了起來。

看著他這樣,圖傑阿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出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殺光那些人的。那種數量的包圍就算等量換算成沒有意識的活死人,僅憑兩把雙刀,也起碼得殺上兩個泰拉時起步。

霍斯特活動活動脊背,走向了一本被扔在地上的小冊子。他彎腰將它撿起,朝著圖傑阿走了過來。

和上次一樣,他還是將這本冊子塞進了圖傑阿的手裡。詭異的是,他手上那些尚未完全凝固的鮮血卻沒能在冊子上留下任何痕跡。

“翻開第二頁。”牧師後退兩步,如此說道。

圖傑阿依言照做,他翻到第二頁,一眼便看見了一行如血液般鮮紅的小字。

凡祂信者、眷者,必將亡於刃下。

圖傑阿抬起頭,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人,註定只能死在另一把利刃之下。”霍斯特笑眯眯地回答道。“這是今夜我為你解答的第一個疑問,圖傑阿先生。”

“可我沒有問問題。”

“你已經把問題寫在了臉上,我看得出來。你想知道我是怎麼殺死那些人的,而現在你知道了。至少,你得到了一部分的答案。”

圖傑阿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地用這種行為緩解了一下他的氧氣上癮症狀,霍斯特卻搶在他說話以前開了口。

“那麼,第二個問題。”牧師收斂起笑意。“你想知道有關這間教堂,以及我身份的真相,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