巛洲篇17

 眼下,所有人都需要這樣一個人,率先打破那道屏障,去做他們名為試探的惡意出頭者。

 姚小祝使勁踮腳,也只面前看到一點黑乎乎的頭頂,無奈地轉向旁邊:“兄臺,請問……”

 下一秒,這位兄臺無視姚小祝,手捂口唇拿腔捏調,人群中陡然闖出一道聲音:

 “大師姐是親傳弟子,有人護著,自然可以無故撞人說走就走,汪師兄,別跟這人計較了,你會吃虧的!”

 姚小祝:“……”

 “特權階級可不就是好?住的也好,吃的也好,學費不用交,連課都不用上,我等平時想請個假都難如登天吶,比不過,真比不過!”

 “哦,”人群聞訊聚集,擠得水洩不通,那一兩道聲音從翕合的開口中喊出,也分不清是哪張嘴。汪佺聞言恍然大悟,古怪一笑,“這師父罩著徒兒天經地義,吃一塊,住一塊,感情深厚,豈是我等能妄加攀比揣度的?”

 “我也好想有個親如父母的師尊吶,寵著咱,護著咱,若是有人欺負咱,也能不由分說替咱出頭,兩條胳膊說砍就砍!”

 他甩動著無力雙臂,模樣搞怪,眾人鬨堂大笑。

 祁墨腳步一頓。

 不得不提,這一唱一和的手段當真妙極,語氣拿捏介於實話和玩笑之間,卻精準引導著情緒和話題點。

 若是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估計當下就要變了臉色,舌戰群雄力爭一番說法。

 越爭,便越中了攪渾水人的圈套。

 少女緩緩轉頭,臉上顯露出驚訝的表情。

 “啊呀,這位兄臺。”

 “在你心裡,宗主原來是如此是非不分、公私不明之人嗎?”

 “……”

 笑聲飛速褪去,汪佺臉一沉,半笑不笑道:“誰知道呢?”

 “哇。”

 不想祁墨更驚訝了,捂住嘴, “兄臺如此敢說敢為令人心生敬佩,可清泓學院一共有六位宗主,不知兄臺說的,是哪一位?”

 兩句話設下一個陷阱。這些人說的再多都可以用一句玩笑蓋過,她偏要將玩笑引向具體的指責。果然,汪佺反應過來,臉色微變,又很快狡猾地調整:“師姐何必如此?不過幾句玩笑話,仙盟主張有教無類,而親傳名亡實存,我等看在眼裡,抱怨幾句還不行?”

 祁墨點點頭讚許:“能說能說,冤有頭債有主,不知兄臺說的是哪座山,哪個主?”

 “……”

 “還是,”祁墨眸中精光一現,“六座山?”

 汪佺搖搖晃晃,似乎看見頭頂好大一口黑鍋將將欲墜,他咬牙道:“師姐不愛聽,我等不說了還不行?莫要如此汙衊清白!”

 祁墨:“慫了呀?”

 汪佺:“……”

 祁墨撫掌,慨嘆道:“諸位,實不相瞞,這些天我夜夜輾轉反側,深感受之有愧,萍水相逢即是緣,既然如此,我就把兄臺口中的特權分給各位,你看如何?”

 不待反應,祁墨攤開掌,掌心躺著一枚儲物戒,剎那間眾人眼前一白,只見無數張三尺有餘的雪白試卷從儲物戒噴射而出,如同失控的印刷機,頃刻間漫天飛舞,猶如連綴成片的水袖,從天花板緩緩落下。

 祁墨的聲音在一片寂然中不急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