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水不回 作品

第 66 章 而被趙川澤牽著的...

 而被趙川澤牽著的陸笑笑,則恍恍惚惚看著她年輕的公公親密護著她的舅媽向他們走來。

 “她是你後媽?”

 陸笑笑驚訝地問這個疑似她丈夫的小男孩。

 陸笑笑且沒弄懂眼下是什麼情況,她不過是操辦婆婆的葬禮累極了,趁空在酒店休息室的沙發上靠了會兒,再睜眼就身體失重,摔在了這個吵鬧的地方。

 而後,她被年幼的趙川澤拉起,並帶到了這裡,聽他管她的舅媽叫……“後媽”?

 陸笑笑摳了一下自己被擦破的手心,試圖從這個荒誕的夢境中醒來。

 然而,無濟於事,真實的疼痛感傳導至腦中,令她既清醒地意識到這不是夢,又因這魔幻的現實而感到眩暈。

 在趙川澤高興地告訴她,“對啊。”再次確認了她公公和舅媽的關係後,陸笑笑的腦子更是亂成一團漿糊。

 所以,只能愣愣看著她丈夫與舅媽交流,以期獲得更多有用信息。

 “她摔倒了,你不讓她找家長,叫我們做什麼?”舅媽一副無奈又好笑的模樣。

 她自來知道舅媽不喜歡她,小時候不許皓哥跟他們兄妹玩兒、找媽媽索要生活費、送走他們時表情輕鬆又自在,跟送瘟神差不多,但不可否認,舅媽對他們不錯,至少不會看到她受傷,還能這麼冷漠地開玩笑。

 而她年幼的丈夫則仰著腦袋,理直氣壯道,“你不是認識她家長嗎?我找不到,當然找你。”

 “你怎麼知道我認識她家長?”舅媽又笑。

 “上回看燈會,我們見過的呀!你忘了?”

 燈會?

 陸笑笑不記得她在這個年紀有看過燈會的經歷。

 而後,她便見她舅媽向她看來,笑了笑後,轉頭巡視一圈,似乎在幫她找人,然後回過頭,笑道,“不用找了,她家長來了。”

 說著就往後退了一步,陸笑笑便見到了同樣年輕了很多的母親。

 “笑笑,你沒事吧?”

 程怡心沒想到她不過分會兒神的功夫,就不見了笑笑,好不容易找見,人又到了江南面前,她擔心江南刻薄笑笑,便忙忙趕過來。

 又見笑笑手心上有傷口,緊張問道,“這是怎麼了,摔了還是有人欺負你?”

 陸笑笑搖頭,她沒有醒來之前的記憶,今天的事兒也不在她幼時的記憶裡,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聽趙川澤在一旁說明道,“有一個滑得很快的哥哥把她嚇摔倒了,我就把她扶起來了。”

 程怡心與陸笑笑聞言,都看向趙川澤。

 陸笑笑在回憶她幼時是否與丈夫見過面兒而不知。

 程怡心則在仔細打量趙川澤,她自從聽見有人喊和江南一起的男人“趙瑞”,心裡只一個念頭,千萬只是同名同姓,別是本人,而見了這個與岑靜秋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孩,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江南真的和岑靜秋的前夫,那個資產幾十億的男人在一起了!

 她怎麼就這麼好的運氣!

 程怡心回來後,本打算憑藉和岑靜秋的關係先搭上趙川澤,再逐步與趙瑞建立聯繫。

 既然趙瑞不喜歡笑笑做兒媳婦,那他們可否以另外一種方式成為一家,比如她和他……

 沒想到,江南捷足先登,又一次破壞了她的計劃!

 程怡心強忍著內心的嫉妒與憎恨,跟趙川澤笑道,“是嗎?真是謝謝你了小朋友。”

 說著,她俯身,摩挲著女兒的後背,道,“笑笑,跟……不好意思,小朋友,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川澤。”只聽小男孩的一記重錘,徹底捶滅了她的最後一絲幻想。

 “笑笑,謝謝川澤哥哥。”程怡心努力揚起嘴角,笑道。

 陸笑笑順從地道了謝,用沒受傷的手輕輕握住母親的手,她媽媽情緒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既然事情解決了,就繼續玩兒去吧!”

 江南見人也找到了,謝也道完了,便扣著趙川澤的肩膀給他轉了個向,讓他去找程皓。

 果然,趙川澤重新興奮起來,彎腰出腿,蓄勢待發。

 卻被程怡心喊住,“川澤小朋友,你媽媽是不是叫岑靜秋?”

 江南只見趙川澤立馬收回腳,站直身體,回頭看向程怡心,驚喜道,“阿姨,你認識我媽媽?”

 又聽程怡心笑道,“我聽你媽媽提起過你,初聽你的名字就覺得熟悉,沒想到還真是。”

 江南好笑地看著程怡心得意一般遞過話。

 而程怡心確實暗自開心,江南和趙瑞在一起了又如何,岑靜秋的兒子還是念著岑靜秋,在她這個後媽面前竟一點兒也不矯飾,現在看來,江南的日子也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順心!

 程怡心一邊自如地同趙川澤聊起關於岑靜秋的話題,一邊暗自觀察江南。

 卻見她根本沒在聽,只和男人湊得極近,若無旁人地交談,似說到有趣之處,兩人面上都浮現笑意,看起來親密無間。

 程怡心氣惱,瞬間沒了成就感,也沒了講述岑靜秋那個蠢貨事蹟的心情,但又不能放棄同趙川澤打好關係。

 即使她和趙瑞可能性不大,但仍然可以利用趙川澤打擊江南,或者趙川澤和笑笑如果未來真在一起,早與這個有繼承權的女婿打好關係也不虧,因強忍堅持。

 直至口乾舌燥,“餌料”下得差不多了,方停下。

 江南這回終於回頭看向他們,挑眉問道,“說完了?”

 “沒有。”趙川澤遺憾搖頭。

 江南好笑,“程怡心,看來你女兒摔得不夠重呀,你這個當媽的居然還有心思跟人聊這大半天天兒?”

 趙瑞面色算不得好,雖然他打算放養趙川澤,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趙川澤被人利用,成為攻擊他和江南的漏洞,因此向趙川澤道,“如果不想滑,就退了鞋出來,聊個夠。”

 趙川澤糾結,他既想玩也想了解他媽媽的事兒,但意識到他爸生氣了,趙川澤不敢真出去,只能一步三回頭地滑走。

 而程怡心這邊,慌忙對著陸笑笑的傷處又摸又吹,連聲道歉道,“笑笑疼不疼,對不起,是媽媽疏忽了!”

 陸笑笑甜甜一笑,搖搖頭配合道,“沒關係的媽媽,本來就不疼。”

 程怡心忙挑起輪滑場的繩子讓陸笑笑出來,準備帶她去少年宮內的醫務室清洗傷口。

 她身後默默陪伴的韓爍,適時上前一步,道,“我來吧,笑笑穿著旱冰鞋,走路不方便。”

 說著,就將陸笑笑抱出了輪滑場。

 江南眼見程怡心“一家三口”即將相偕離去,叫住她,警告道,“不管你有什麼小心思,我勸你打住,對上我,你從沒佔過上風,名聲、追求者、學業、前途,甚至你的哥哥,我讓你失去了這麼多東西,如果你再自不量力地撞上來,別怪我不客氣,你也好好掂量掂量手裡還有多少籌碼,可以供你揮霍!”

 “江南!”程怡心聞言,氣得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恨不得把她生撕嚼碎了!一幕幕狼狽的過往也隨之在眼前浮現,程怡心恨得渾身打戰。

 離她們不過兩步遠的韓爍和陸笑笑自然也聽到了江南的威脅。

 陸笑笑震驚,她聽到了什麼,江南話裡的信息太多太雜,她尚來不及釐清,但這凌厲的口氣,還是那個被她和媽媽任意拿捏的舅媽嗎?

 韓爍怒不可遏,“江同志,你不要太過分!”

 怎麼能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程同志!

 江南見他出頭,冷笑一聲,“韓同志,你這身軍裝穿夠了嗎?”

 韓爍可是八五年大裁軍才轉業離開的部隊,後來停薪留職,下海經商,妻子不理解才離的婚。

 眼下他現役、沒離婚,就敢跑到安城來給程怡心“送溫暖”,真是嫌自己前途太好!

 韓爍身體一僵,而後立刻道,“我只是見不得你欺負烈屬!”

 “是嗎?”江南皮笑肉不笑。

 “媽媽,我手疼。”

 幾人正僵持著,陸笑笑忽然眼含淚水,“委委屈屈”道。

 程怡心立馬回神,忙道,“我們這就去醫務室!”

 說著,不再理會江南,跟著韓爍一起,快步走遠。

 趙瑞則遠遠看著陸笑笑,他發現陸笑笑在偷偷觀察他,還有些……畏懼他?

 江南見他還在看,笑道,“這麼大點兒孩子,就會給她媽解圍,厲害吧?”

 趙瑞點頭。

 江南又笑道,“看好你兒子,至少在他離家前,我可不想跟程怡心扯上關係。”尤其是親傢什麼的。

 趙瑞好笑,“你放心,沒你這個後媽願意帶他進城玩,他不會有機會接觸陸笑笑的。程怡心你也不用多操心,安城我來料理,如果你在滬市遇上事兒,也告訴我,我找人解決。”

 江南沒完全應下,如果她能自己解決,就不用趙瑞去動那些人情。

 對於孩子們來說,兩個小時的歡樂時間轉瞬而逝,程皓和趙川澤俱是戀戀不捨地還了鞋,江南趙瑞帶他們去飯店吃飯。

 點完菜坐下後,江南問起兩個小孩兒下午打算去玩什麼。

 對於程皓想也不想還打算繼續滑旱冰的提議,江南予以否決,“你們倒是開心了,我們可是站了一早上,下午絕對不站了。”

 程皓和趙川澤好說歹說都不行,只得妥協去看電影。

 程皓跟趙川澤抱怨道,“出來玩果然不能帶大人,煩人!”

 “是嗎?”江南挑眉,“看來你已經長大了,以後都不需要我帶你出來玩了?”

 程皓聞言立馬投降,“沒有,我需要的!”

 他爸現在雖然經常抽空帶他出去玩,但是對他學習也看得緊,如果他媽不帶他,他不是少了很多免費好吃好玩兒的機會?那可不行!

 想到他爸,程皓突然跟他媽說,“我爸可能快跟瞿阿姨結婚了。”

 江南點點頭,她倒是不意外,畢竟瞿思君去年就讓她儘量不要去看程皓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定下來,江南還覺那兩人磨

嘰呢。

 “你不好奇原因嗎?”程皓問江南。

 江南莫名其妙,“又不關我的事,我為什麼要好奇!”

 說著,她還看了一眼趙瑞,果然見男人面上帶笑,顯然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只程皓看不懂眼色,自顧說著瞿盈盈在託兒所受了欺負,被人笑話沒爸爸,而他爸單位的人又輪番上陣撮合兩人,他爸才鬆動了態度……

 “沒人欺負你吧?”江南對瞿家母女和程登臨無所謂,但對程皓的心理健康狀況還是要關心的,尤其程皓去年剛轉到了新學校。

 程皓搖頭,“沒有。”

 他媽是大學生,去外地上學本來就正常,而且每個月給他寄好玩的,他瞞著他爸,悄悄帶到學校裡,可是大出風頭,而且別的同學都羨慕他媽媽不在家,不會時時刻刻盯著、管著他,也不會總是嘮叨個沒完。

 當然,跟人吵鬧起他是個沒媽的野孩子,程皓根本不在意,他自個兒有媽沒媽還不知道?

 “那就行。”江南道。

 只又聽程皓語出驚人,“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這下,不光趙瑞看向江南,就連趙川澤都打起了十分精神。

 江南想起除夕那晚,趙瑞說要將她套牢的話,想了想,笑道,“我們要到八二年的六七月份吧。”

 趙瑞聞言一怔,轉而振奮,眸光深沉地看向江南,這可比他預計的時間早上好幾年。

 “好遠啊,為什麼要那麼晚?”程皓不解,趙川澤也掰著手指算了算,跟著點頭贊同。

 江南笑著給他們解釋,“大學不允許結婚,所以要等我拿到畢業證才能領結婚證。”研究生就沒有這項限制了。

 “為什麼大學不允許結婚?”這回換趙川澤提問了。

 江南好笑,“因為會影響學習。”

 趙川澤雖然仍然不理解他爸經常在家,怎麼會影響後媽的學習,但還是“哦”了一聲。

 四人吃完飯,走路到電影院消食,看了電影后,又送程皓回家,江南給他拿了下半年的生活費,並看著他進了家門。

 回身離開時,見瞿思君帶著女兒回來,江南衝她點了下頭,快速離開。

 和趙瑞會和後,二人便要帶著趙川澤回村裡,趙川澤奇怪,“咱們這次不住城裡嗎?”

 江南想了想那間“新房”,又看了眼趙瑞滾動的喉結,笑道,“今天時間還早,能回家就不住了。”

 以前二人沒公開,別人也不知道他們一起在外頭過夜,因而無所謂。現在兩人沒證沒擺酒在外面過,別管有沒有那事兒,趙瑞如果被舉報就麻煩了,所以,乾脆不住,絕了這隱患。

 回去的公交車上,趙瑞趁趙川澤睡著了,低聲跟江南道,“現在知道我那天為什麼要那麼狠了吧?”

 他們這吃上一回,不知得素多久。

 江南無語地推開他的臉,“公眾場合,注意素質!”

 到了公社,江南問了睡得迷糊的趙川澤,岑靜秋有沒有給他留地址,趙川澤點了頭,她才帶著趙川澤上郵局,教他怎麼買信封、買郵票,怎麼投遞信件,又帶著他到供銷社買字典和信箋。

 回到家後,開始教他寫信。

 “想了解關於你媽媽的事兒,直接問她更好,別人轉達的信息可能不準確,不用天天掛念著,知道嗎?”

 如果,趙川澤喊她一聲“後媽”,還能被程怡心那點兒小伎倆“鉤”去了,她真是對不起這聲“媽”。

 趙川澤一聽自己就能聯繫他媽,果然來了勁兒,學得極認真,本來他就上一年級,學了拼音,不會的字就用拼音代替,再不行也跟江南學會查字典了。

 趙川澤一直學到晚飯前,終於給他媽媽寫了一封完整的信,高興極了。

 他問江南,“你是不是不喜歡今天那個阿姨?”

 江南意外,“為什麼這麼說?”

 “當然是我發現的,你連她說話都不愛聽。”趙川澤回憶道,那個阿姨說話時,她只顧和他爸說話,連看都不看一眼。

 江南好笑,“我對她,何止是不喜歡,跟仇人差不多。”

 趙川澤點點頭,“那我知道了,以後不會找她問我媽媽了。”

 有他媽的信,就不用他媽媽的朋友了。

 江南戲謔地笑,“你可別後悔!”那可是你的命定丈母孃。

 趙川澤皺眉,這有什麼好後悔的,他只覺得後媽不相信他,於是道,“我們拉勾蓋章!”

 江南便好笑地跟他拉了勾。

 若趙川澤真能做到,程怡心今天可算是白費口水和心機了。

 趙母見了全程,只不由感嘆江南心胸寬廣,竟然親自教趙川澤聯繫親媽,而後,拉過趙瑞囑咐他好好對江南,誰家後媽能做到這份上。

 江南自己倒無所謂,趙川澤親近親媽,既省她和趙瑞的心思呢,還可以預防程怡心使壞,穩賺不賠的買賣。

 趙母留江南吃飯,江南沒拒絕,吃過飯後,和趙瑞在房裡說了會兒話,廝磨了會兒

,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