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乞魚 作品

25 劍琛除惡徒 玉真救孤童

 那乾道“嘿”地一聲冷笑,將劍一擺,道:“貧道偏不讓開,你待怎樣?”

 天一道人臉色一沉,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右手捏拳在眉心輕點了三下,鼻孔噴出兩道黑氣,黑氣交融,凝變一條黑蟒,朝那乾道飛撲而去。

 那乾道見之不驚反喜:“哈哈!還當你是三清同道,原來是天南五陰教的妖人!這可就好辦了,殺了你,可不會損了三清之誼!”將寶劍豎在身前,左手食指、中指在劍身上一擦,那劍嗖地竄上半空,懸在頭頂,幻出數百道寸許長的劍罡降下。

 隨著劍訣向前一指,那些劍罡聚在一起,如匹練般一刷,捲住了那條黑蟒。只見一陣光芒大綻,那黑蟒立時給劍罡絞碎。

 天一道人“啊”地一聲慘叫,跌下馬來,七竅迸血,驚恐地道:“斬妖劍罡訣!崑崙山禹明宮紫陽真人是你什麼人?”

 一眾武人見此情狀,驚得面如土色,天一道人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這年輕道人面前,竟非一合之敵。

 那乾道一收劍罡,道:“紫陽真人正是敝業師!這蟒蛇與你元神相合,這法子是學我道家變神法的罷?不過只學了個皮毛,成就這邪術,看著唬人,實則是誤交誤會,形堅質固,就算不死,這輩子也止於九五之境。嘖!”說著搖了搖頭,言下倒似乎頗為天一道人感到惋惜。

 其實他修為並不比天一道人高深,也只是九四青正之境,較天一道人反倒遜色一籌,只是修持的斬妖劍罡訣是玄門三大劍術之一,是一切陰邪妖法的剋星,他在這門技藝上花費了許多苦功,已練得身劍合一,故能一招擊潰天一道人。

 天一道人這時氣息萎靡,靈臺矇昧,神思恍惚,道:“斬妖劍罡訣,不愧……不愧為玄門劍術三絕之一,你竟能練到身劍合……一的份上,我……我敗……在你手下,倒也不冤!”

 那乾道收了寶劍,雙手抱懷,對他身邊那一干武人道:“這人元神被斬,活不過今晚了,你們帶他回去料理後事罷。”

 眾武人聽他並沒有與己方一干人等為難的意思,登時如蒙大赦,抱起天一道人,拍馬返回。

 那乾道駕劍回到林中,衛林二人正好收功。衛凌羽顏色由金轉白,那是體內陰寒真氣雖除,但內傷未愈之故;而林婉怡臉色發白,渾身為汗水浸透,那是因為自身真氣耗盡,虛脫所致。

 衛凌羽見她為救自己,累成這個樣子,心下什感慚愧,道:“林姑娘,你怎麼樣?”

 林婉怡微微一笑,道:“我沒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丸遞來,道:“你體內的陰寒真氣除了,不過內傷還得治癒,快服下。”

 衛凌羽心下又是一陣歉然,這丹丸他是認得的。當初他給道堅老和尚暗算,擊中了膻中穴,傷了肺腑,林婉怡也給過他一粒同樣的丹丸,正是百草還陽丹。接過丹丸吞服了,接著調息療傷。

 那乾道見林婉怡虛脫,起初還有些關切之意,見她竟將百草還陽丹贈予衛凌羽一粒,臉色變了一變,忍不住道:“玉真師妹,那百草還陽丹可是療傷聖藥,你就算你是掌教師伯的弟子,也沒幾顆罷?怎能說送人就送人?”

 林婉怡笑道:“劍師兄,我要調息一會兒,勞你駕,去城裡買點吃食來,好不好?”

 那乾道怔了一怔,他本想按照林婉怡的性子,這句話一出口,就算她不請自己吃個耳光,也得給她搶白幾句,卻未料到她竟會和顏悅色地同自己講話,胸中一熱,登時喜形於色,連聲道:“好,好!你想吃什麼?”

 林婉怡道:“胡亂買些吃的就好。”

 那乾道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就要駕劍而去。

 林婉怡道:“等一等,不可御劍。”

 那乾道不解道:“這又為何?”

 林婉怡嗔道:“你以為駕劍很帥麼?想西陵城的百姓把你當仙人拜,還是想博人家小姑娘的眼球?”她這時虛弱無力,因此這句話雖然是在譏諷那乾道,但語氣低柔,反倒顯出了幾分小女兒嬌媚。

 那乾道有如聽到了之音,心花怒放:“玉真師妹畢竟對我有情,她是怕有別的女子對我……對我……嗯,她是在喝醋呢!”便即道:“我不教人看到!”一念及此,渾身幾百根骨頭,根根都輕了幾兩。

 林婉怡道:“傻呀你!我調息需要花些功夫,你御劍一個來回很快的,等我調息好了,吃食豈不是涼了?你就徒步去,回來的時候再駕劍。”

 那乾道嘿嘿一笑,撓了撓頭,竟是給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好,依你,依你。”拔足向西陵縣城方向去了。

 衛凌羽在江湖上經歷了這許多波折,再不是剛下山時的無知少年了,聽林婉怡跟那乾道的對話,知道她是有意支開那乾道,等那乾道走遠了,便即睜開眼來,道:“林姑娘,他……他是……”

 林婉怡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噗嗤”一笑,道:“想什麼呢?他叫劍琛,師從禹明宮紫陽真人,跟我均是‘清’字輩的弟子。我故意支開了他,你看不出來麼?”

 道家弟子各按宗屬字輩取道名,按照玄門規矩,劍琛名字該當加個“清”字,叫作劍清琛;林婉怡的“婉”字也應改為“清”字,叫作林清怡。不過道名主要用以在同門中排資論輩,通常不為外人所道,是以道人行走江湖,多用俗家姓名。像衛凌羽這樣的,那是因為胡升泰覺得他的本名雖然有高風亮節之意,但“風節”高過了頂、亮過了頭,未免與人格格不入,不是好事,才教他以道名示人。

 衛凌羽點了點頭,覺得不對,又搖了搖頭。瞥見林婉怡頭頂的髮簪,還是那日他買來送她的荊釵,道:“這釵兒你還戴著呢?”

 林婉怡道:“你送我的,我自然戴著。”衛凌羽臉上一紅,沒再言語。

 其時男女風懷戀慕,僅憑一言片語,便傳傾心之意。

 林婉怡正色道:“在劍琛師兄面前,切不可透露你是玄陰觀弟子,記住了麼?”見衛凌羽點頭,又道:“說說罷,你這些日子都經歷了什麼,是誰把你傷成了這樣?還有你說你……你娘、你妹妹,那又是怎麼回事?”

 衛凌羽心頭一悲,沉思了一會兒,便從那日在劍閣縣被王趙二人擒住說起,至於自己被白媛兮所救一節,隱去了她的姓名。雖然覺得有些不大妥當,但林婉怡畢竟是玉真門人,即便王趙二人行為離經叛道,有辱玉清門庭,自有玉清宗清理門戶,也輪不到白媛兮越俎代庖,為免給自己的救命恩人多添麻煩,也只好筆削春秋了。

 林婉怡得知他當日竟是給玉清同門擒去的,勃然變色,不過她並沒有發作,而是繼續傾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