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乞魚 作品

43 辨蛛絲度玉衡死因 登金鰲游上清祖庭

 玉衡子曾是上清教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前輩,衛凌羽對其平生事蹟頗感興趣,談興盎然,隨說隨走,不覺到了安置毛團之處。復背上揹簍,帶了毛團,陳述洞中見聞及玉衡子遺物,在在費解,玉衡子的死因更是蹊蹺。

 呂凌煙道:“那把大剪刀應該是金蛟剪了,是殺道利器,玉衡真人昔年修行煉魔之寶,端的鋒銳。洞府中想必有他彌留之際佈下的法陣,你進洞時覺得有一層無形隔膜,正觸動了法陣,激發了金蛟剪。這法陣只對活物生效,那玉虛宮的癸北子雖強封己身魂魄,本質上卻成死人,進去倒是無事。”

 衛凌羽道:“那白猿也是活物,怎麼不受影響?”爛桃崖下的洞府裡沒有水源飲食,那白猿自必時常外出覓食飲水,又是如何做到不觸動法陣的?

 呂凌煙掩嘴輕笑,道:“換做是你,自家門頭掛鎖,能不給家人留鑰匙麼?你有所不知,那白猿是玉衡真人生前坐騎,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它竟然沒有老死,守著故主屍身不離不棄。”衛凌羽恍然大悟,又問那三環太極球是什麼東西。

 呂凌煙答道:“那應該上古神器乾坤心,是比金蛟剪還要神異的至寶,可以使真氣永不枯竭,更兼趕超時光之效。”語氣中不禁充滿了欽佩,續道:“六哥,金蛟剪和乾坤心都非凡物,哪個不是修行中人夢寐以求的至寶?還有那歸墟要訣及烈陽宮法術,不比你那三陰戮妖刀差,一旦傳揚了出去,不知會教多少人趨之若鶩。你入寶山反而空手而回,著實讓小妹拜服。”

 衛凌羽道:“你要不說,我也不知這些東西的名頭和效用。道經裡說:‘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想我下山之初,僅因為洩露了一部《太陰真經》,不知引來多少人覬覦追殺,如非侯家兩位義兄暗中護持,兼之貴人相助,幾番救我性命,只怕早就身首異處了。金蛟剪、乾坤心這樣的寶物雖好,然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匪惟無多大益處,平白再招來殺身之禍,與這個‘寶’字未免相差懸遠。”

 話到此處,憶起下山時的遭遇,道堅老和尚使苦肉計暗算他,意在太陰煉形術;王靈銘、趙靈妃兩個更是不顧三清之誼,設計投毒,捉了他到貢嘎山,連林婉怡也算計了進去,最後反而喪命;萬榮枝因貪圖玄陰觀絕學,甚至連發妻也不去尋了。見利忘義之人固然是本來品行不端,但“寶物”二字之誘因也非同小可。

 覺得俗情世務如泥潭沼澤,人人陷身其中,難以自拔,又怎及得上太華山上的一二分清淨?不禁喟然長嘆。

 又說記下了乘風訣、拘神遣將。這兩樣皆是玄門正法,非受籙道人不可施為,三教授籙科儀近在不日,屆時即能施展。便要傳與呂凌煙。

 呂凌煙只好岐黃煉丹,不喜與人爭強鬥狠,那拘神遣將是拘役異類作戰之法,她拒絕不受,只乘風訣是一式加速指訣,便於日後趕路,便欣然學習。

 鄧丘之巔常年為爛桃崖溢出的桃花瘴籠蓋遮蔽,劇毒無比,白猿居住崖洞卻不受其害,教呂凌煙疑竇滿腹。衛凌羽疑心那白猿為何捉去那玉清坤道,兩下均有一探究竟的意思。

 但桃花瘴畢竟非同小可,還是少去為妙,而且衛凌羽已經探過崖洞,亦未發現什麼端倪,覺得還是向本方人打聽為上。

 回到那路邊茶館坐下,茶博士忙來伺候。

 衛憐釵心思聰慧,賞了茶博士一枚碎銀,道:“茶博士,東邊那座山上好多肥美的桃子,怎麼你們這裡的人不去摘了,任它熟透爛得滿山都是。”

 茶博士道:“姑娘是跟小的說笑麼?那山上桃實是挺肥美,但也得有命吃才是。”

 衛憐釵“咦”了一聲,道:“好端端的,有什麼吃不得的?難不成滿山的桃樹是哪個大戶的私產,不許你們摘?”

 茶博士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你不知道,那山上有一片桃花瘴,毒性厲害,而且山路難行,沒人敢上去!山下倒是沒有瘴氣,但那山裡有個成了精的老猿時常出沒,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難纏得緊!”

 衛憐釵佯裝不知,道:“老猿?那老猿經常來禍害你們麼?”

 茶博士道:“它倒不出來擾亂我等經紀民生,只是時常在山下逡巡徘徊,從不離開那山。偶爾有人路過,它也不加害。但不知為何,它似乎對道人非常厭惡,有些外鄉來的道人就被它擄走,再也沒有回來。它雖不加害我等百姓,但我們心裡也怕它得很!”

 衛凌羽心頭咯噔一下,如照此說,洞中那些骸骨十九就是白猿擄去加害致死的道人。

 那茶博士看了一眼呂凌煙,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續道:“那白猿擄走的還都是道姑。”

 呂凌煙不禁愕然,暗忖:“尋常道人沒有降妖除魔的本領,但這裡與東海毗鄰,離金鰲島也不過五百里,碧遊宮人才濟濟、高手如雲,豈能放任不管?”便問道:“難道沒有道人來降那白猿?”

 茶博士撓了撓頭,道:“倒是來過。但那白猿活得年頭久了,比人還精明,發覺來了道人拿它,便躲進桃花瘴裡不出來,別人也拿它沒辦法。天曉得那畜生怎麼不怕桃花瘴的。前年有兩個從海上來過路的道爺,在小店吃茶,小的把白猿的事給他們說了,本擬慫恿他兩位降了那畜生,沒成想他們說那畜生雖然擄了不少道姑,但被擄的道姑跟他們不是一個路子,嘖!”這一咂嘴聲中透著不滿,只是礙於衛凌羽、呂凌煙二人身著道袍,也不知跟他口中的那兩位道爺是不是一條道上的,不敢說些難聽的話。

 衛凌羽見那茶博士所知十分有限,再套問不出什麼了,付了茶錢,向二女使個眼色,起身離開。

 走得遠了,衛凌羽忽然道:“八妹,玉清教與咱們上清教畢竟系出同源,為何彼此間隙頗深?僅是因為本教收錄異類門人麼?”

 呂凌煙不意他會有此一問,與目下追查之事簡直八竿子打不著,但還是解釋道:“這只是其一。主要還是玉清教與咱們上清教有舊仇。”